【西部风微刊】散文：杀年猪 文/ 黄宗山（广西乐业）

杀年猪
—乡间里的岁月静好
文/黄宗山（广西乐业）
一进入冬腊月，村里的家家户户便开始杀年猪，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年猪的尖叫声，年味渐渐地浓了起来。
一大早，女主人便架好一口大锅，猛火烧水，烧水的当儿，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在农村穷点不要紧，但就是不能懒，整整洁洁、亮亮堂堂，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也是对即将来帮忙的邻里的展示和尊重；男主人在大门口烧了一盆木炭，几经风的撩拨，火红的炭火都有点争先恐后了，一股劲的往上串，冲撞着头上的茶壶，茶壶里的水很沉稳，波澜不惊的优哉游哉，任岁月流长的样子，但终是没抵住火的激情，在茶壶了蓬勃翻滚，孕育着激情朝壶嘴畅快地释放，水开了，男主人从里屋柜子抓了一把茶叶，揭开壶盖，迅速投进翻滚的水里，又迅速的把茶壶从炭火上提下来，茶香荡漾开来。在茶香中，男主人把家中能用上的都刀磨得锃亮；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今天暖和的被窝显得没有那么诱人，不像平时那样，起个床好像有好几只手拽住似的硬是爬不起来，被子也有几十斤重似的，硬是踢不开，这会一点也不用父母催，轻轻松松的就起来了，捯饬得也利索，风风火火地进进出出，做什么事都是毛手毛脚、莽莽撞撞，兴奋憋的：瘦肉、腰子、猪鞭等着烤呢。童年的快乐纯粹、不掩饰。
磨好刀，茶香若隐若现时，帮忙的邻居便陆陆续续的过来了，村里人实诚，都是自己带了围裙，有的自己带了刀，他们说刀用习惯了，顺手，自己带刀的一般都是村里红白喜事厨房里的师傅，手里的刀是一种身份也是一种尊重。
趁着喝茶的当儿，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扯淡，扯着今年外出打工的趣事，不诉苦，也扯着明年的打算，很少扯到钱，一扯到大家都谦虚谨慎起来，当然了，在牌桌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起哄的、开怀的自然是荤话了，荤话中有男人的无师自通、默契和会心一笑，像是对昨夜的一种概括，当然这些荤话是邻里之间的同辈之间的无伤大雅的无实质内容和具体所指的也是一笑而过的。
一碗热茶下肚，大锅里的水刚好开，咕噜咕噜的翻腾着，你追我赶等着要大显身手似的。此时，寨子上的白雾慢慢散去，太阳从远处山坳慢慢升起，红彤彤的，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大地，所过之处皆金灿灿、亮堂堂。农民闲不住，寒冬腊月的也没让土地歇着，离家较远的种上冬油菜和冬小麦，屋周围种了各种蔬菜：青菜、白菜、豌豆苗、葱蒜等，阳光一撒，一片诱人的清脆，土地不怕折腾，你越折腾它越欢腾，还一个劲的给你献殷勤，疯长的蔬菜便是一个例证。昨晚的夜应是睡了一个好觉，这不，白天一大早便爽爽朗朗、跃跃欲试的，积攒了劲，牛咩的一声，惊起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从这颗树落到另一个树，狗也得一机灵，抬头有点迷茫地叫了几声，“旺、旺”，寨子不大，这旺旺声便有了回音的效果，立体清脆，但没有具体所指，听起来是空洞和善良的。叔伯婶娘的絮叨若影若现。
村寨一片寂静，划破寂静的是猪的尖叫声，几声尖叫后，大家便忙碌起来，依旧是有说有笑，但七脚八手的，不要多久，整只猪就白白净净的了，破肚、清理猪下水也不肖几下，在主人家忙着煮饭的时候，猪肉、猪下水便丁是丁卯是卯的摆在了堂屋里。来帮忙的无不勤快卖力，到哪家都一样，农村人有一个朴素的观念：“帮别人就是在帮自己”。
清理完猪下水，下好猪肉，接下是重头戏：吃泡汤肉。大伙依旧七脚八手的忙，为接下来的这一餐做准备。我们这吃泡汤肉绕不过四道经典菜。
“泡汤肉”
大锅煮汤，取骨头砍小块，取后腿肉，肥瘦相间，切大块成坨子肉，一起投入大锅，加姜、米酒和盐同煮，最妙的是佐一颗山姜叶，肉的香味展现得淋漓尽致。坨子肉刚过心，立即捞出来，上桌的时候再切成巴掌大块。点上蘸水，大口吃肉，肥而不腻，鲜而香纯。
“和血”
杀猪时，一个人拿着一小盆预先调制好的盐水，去接猪喷涌而出的热血，边接边用筷子单向搅拌，留下备用。待整只猪处理完毕，取猪肝、淋巴、脊肉等入锅炒香，后加大蒜，抄成一盆好料，料抄好后，打“和血”的汤也好了，把抄好的料一小部分倒入汤中，待汤温度刚好的时候，加入先前准备的猪血，用快子单边不间断的搅拌，一两分种后停止，盯住顺边转的“和血”稍稍反转过来就算成了，然后把抄好的料铺在“和血”上，大功告成。一句“吃和血了哦”，大伙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涌向“和血”盆，你一碗我一碗地很快就见底了。
“酸藠头吵猪大肠”
酸藠头是我们本地的一种土特产，和猪大肠是绝配，吵猪大肠讲究猛火猛油，是一道快手菜，讲究手艺。
最后一道是“猪肝粉肠抄大蒜”，现在人或多或少都讲究点养生了，但是这道菜一端上来，大伙都把什么养生抛在一边了，只管大快朵颐。
太阳洒满整个寨子的时候，大伙已经吃上喝上了，如若主人是喜饮之人，这一餐饭必吃上好久，或是邻里兄弟或是同村同学，一起淘气，一起挨打，自有一种亲切的交情，说来也奇怪，同村的人很少有一起在同一个地方打工的，可能委屈、困难的脆弱一面只能展现在陌生人面前吧，一年到头大家都各自在外面挣钱，见不了几次面，难得一聚，不免多喝上几口。在钢筋水泥中撒着汗水，怎么混迹车马喧嚣的繁华都市，好像都是一个看客，融不进逃不了。一畦清脆，十里菜花，炊烟袅袅，鸡鸣狗吠，本爱丘山，现羁鸟投林，池鱼入渊，值得多喝几口。
席散，大伙飘飘然，回到家免不了被家里说几句，淡淡然，到头便睡。主人家收拾锅碗瓢盆，一阵好忙。
过不了几日，年猪肉变成炕上几排腊肉。
一排排腊肉，是精打细算，是岁月静好。
简 介：黄宗山，1986年出生，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乐业县人，从事文秘工作，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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