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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186期）
爱情扑面而来，晃动着春光
——冯果果最新诗歌
导语：西班牙诗人、哲学家乔治·桑塔亚那说过：“诗人的想象力支配现实的程度，说到底，是衡量他的价值和尊严的精确尺度。”现代汉诗的创作，从来不是脱离现实生活的“痴人说梦”，一定是主观世界对客观世界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反映。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郭沫若“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都很好的体现了诗人的想象力支配现实的程度，并终于成就了这些脍炙人口的诗句。诗人冯果果的诗歌，正试图通过这些想象，来彰显其对现实生活的支配，并获取其应有的社会价值。她想象“秋千架欲飞，它要在林间飞”，一架秋千的飞翔是“给欲飞的人儿沐浴/白纱轻饶，双臂攀抱”，在作者的眼里，晃动的“秋千架”下，“爱情的气息扑面而来/晃动着春光”，女孩儿家对爱情的渴望一览无余。在诗歌《青草带来落日余温》中，诗人把金色的油菜花想象成“老虎”，把风吹黄花的样子想象成“在大片草原上，它庞大/走得如此轻盈”，轻盈的诗句伴随着诗人的想象飞了起来。丰富的想象力一定会给人带来陌生感，由此令人惊讶，进而惊喜，“诗人不愿再用人们通常所称的现实来衡量自身”（[德]胡戈·弗里德里希），于是，我们读到了“黑瀑布飞溅晶莹小星星”，读到“变身蝴蝶兰，悄声来到它们中间/紫色，或蓝紫色/翅膀或火焰”，读到“驳船不走，它沉默着/像苍老的人”这样的诗句。冯果果在诗里，想象的成分远远大于说理，思想的凝重退而求其次，更愿意用鲜亮的诗句去点亮生活，用新奇的想象把生活装点成“万花筒”，哪怕小女人想要的爱情，“山坡上，你替依偎在你怀里的云朵披上风衣”。读冯果果的诗歌，我会想到两个词：幽闭，狐。一个诗人的想象力绝非建立在对现实生活绝对的理解和看透之后，而是之前，是需要一个诗人和现实保持好距离的，就像拿着相机的人去拍摄这个世界，而不是拿着显微镜，面对千奇百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菌、病毒，正如诗人在诗歌《与己书》中所写：“隔着玻璃看我/在雾里看我/去一帧装裱画里觅我一缕魂息”，这种“隔窗看雾”的感觉，既是诗人对这个世界看她的夙愿，也应是诗人看这个世界的一种美好的理想。狐是神秘、妖媚的，它见或者不见，如一道闪电从眼前闪过，这有点像诗人自己。也许，正是这样的内心趋向，才形成诗人的诗歌带给人的陌生化和想象空间。天真、可爱、好奇永远是诗人的特质，“我向你们保证：/我永远、永远纯真”（[智利]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对星星的诺言》），诗人要向着未知进发，那就永远不要看透事物本质，只看到正面，属于阳光的，就永远阳光，“咖啡和半只苹果伴着我/我向往外面春光”，活在想象里，活在阳光中，活在小资情调中。这就是冯果果。（评/吕游）
问我
一个一个答案埋下伏笔
白雪问我，水可温
掠过的鸟鸣问我，春风可否来过
婆婆纳可否盛开
你从城西发来信笺时
我正对镜梳妆，红柚散发满室清香
“见字如面，约可期？”
我须低头作答
读一个人的诗句
一定会是在一片安宁里
心间被爱充满，拥衾（刚刚晾晒过，有阳光的味道）半卧于榻
壁灯柔和，轻音乐舒缓
玻璃杯中花茶香萦绕
书页翻动的声音
像你轻声说爱
2020.3.3
春光
秋千架欲飞，它要在林间飞
它要在光里飞，风力催开大翅膀
它要张开翅膀飞
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树昏迈，嗡声嗡气地开口
——孩子，开始吧
剑草鼓着掌，白色小花用艳羡的目光仰望
密林乳白，仙子倾洒牛奶
给欲飞的人儿沐浴
白纱轻绕，双臂攀抱
奥古斯特·库特有向暖春心
精心布置这一切
爱情的气息扑面而来
晃动着春光
青草带着落日余温
一只金黄色老虎轻声过来了
身后是落日
在大片草原上，它庞大
走得如此轻盈
我的峭壁
我灵魂的悬崖
背转身，你站在那里
我知道，我从此欠悬崖下的水流
一个飞扑的姿势
傍晚的细雨在夏天
下毛毛雨的时候
不需要雨伞，雨衣更无必要
有人走在长街，最醒目是
洁白衣裙随风起舞，栀子花瓣落了满身
她的头发并非褐色，并非异域的风吹拂的那样泛起波浪
黑瀑布飞溅晶莹小星星
夏天，雨来的时候，天空总是异常明亮
包含一些惊奇
喜欢这劲爆
你说，随手
打翻了蓝水瓶
我身着蓝色衣裙站在水边
我并没有思考
我就是喜欢站在那里，风吹着
看上去很美
你无法想象
一度
我躺在柔软而清香的枕上
才能够写出诗
兰花，蝴蝶，你的弹性
变身蝴蝶兰，悄声来到它们中间
紫色，或蓝紫色
翅膀或火焰
流水，显然是不合适
来一些白蝴蝶最好
抢夺一小片明亮
大幅度写意
曾是，仿佛是……
最初接近，富含植物性还是动物性
回廊的紫藤，一定替我记着
我说的是，那本找寻很久的百科全书
一些答案等着
一些问题重新衍生出另一些问题
可真够烦人的
明明是在梦里
明明那些紫藤不抵发香
落日和驳船
就停靠在那儿
在细沙上，半边浸入湖水
船舱布满落叶，新的，旧的
黑，灰，黄，红
落日染湖水，染船舷水鸟
它飞离，也是在光里飞离
驳船不走，它沉默着
像苍老的人
吹不散眉弯
我能想到的词是如是我闻
黛色山脉加深了它的重量
这重复的词
从你山脉一样厚实的胸膛传递到
妆台上眉笔的嘴里说出
山坡上，你替偎在你怀里的云朵披上风衣
白手套
远处射来箭簇
淬毒，正中，伤口溅出红色泉水
差一点儿射中呼吸
那洁白洁白的手套
那不忍被仇恨的病毒污染的手套
2020.3.5
多么好
请你在春天带我去十里桃林
这时候我不需要带糖果
阳光多么好啊
在花树的头顶，天空被洗的洁净
一朵云也不曾有
请你以桃花款待我，以青草的柔软
鸟鸣的欢快，请你以耳语作为礼物
“哎呀你太慢了，我掉梦里了”
与己书
隔着玻璃看我，在雾里看我
去一帧装裱画里觅我一缕魂息
荒野里的风与水流
子弹与剑气，山巅与深渊的气流漩涡都与我有关
我曾作为一个标点在字里行间停顿
作为一幅写意画的点睛之笔
拥有五官，身形
极目，也许只有影子
我也许是孤鸿，也许是石头
是一滴泪，或者别的什么
作为季候的空
作为旷世的留白
我来过
或者，并未来过
太阳下并无新事
你驾车行驶在公路上
我在屋子里读书
车载音乐伴着你
几百里油菜花开在阳光里
咖啡和半只苹果伴着我
我向往外面春光
很久之前做的画在另一房间
已很久没有新鲜事物供我吸食
2020.3.7
冯果果，笔名风铃子。她爱，她活着，她写诗，出版诗集《降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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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校对：王连宗、王炳利
压低照片：本期作者冯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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