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签约作家 ? 柴利娟专栏】药 香 里 的 乡 愁? /柴利娟（浙江）

药 香 里 的 乡愁
文/柴利娟（浙江）
“有人识得半边莲，夜半可以伴蛇眠。”“屋有七叶一枝花，毒蛇绕着不进家。”这是小时候妈妈教我背的关于草药的顺口溜。那时家里穷，没有钱买药，很多的药都是自己去山上找的。现在的孩子，身上很少会长满疮或疖的。但是我们小时候，生疮疖是常事，然而我们没有钱买药，就自己去找药。为了让疮疖早日破溃，我们常常去找些“老鼠奶奶”（学名“天葵子”）来，它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利尿的功效。“老鼠奶奶”长在山间的疏林下、路旁或山谷地的较阴处。找到它的时候，我就用小锄头轻轻地将它根部的土松一松，然后拔上来，它的根茎是棕黑色的，如果把它根部的“胡须”拔掉，有点像黑巧克力，当然它们可不能吃，有毒的。将茎叶和根茎都拿回家，洗净，捣烂，加点盐，再拿一块布，敷在长疮疖的地方，硬硬的疮疖就会慢慢变软，小的直接就消失了，大的则会破溃，这时再轻轻的一挤，白色的脓就出来了；用纸擦了，接着挤，一直挤到只剩下红红的血为止。只有脓挤干净了，才不会复发。这时，弄点消炎的药，生疮的地方才会慢慢退肿，皮肤开始收缩，最后蜕皮，生成新肉。小时候，我和妹妹经常长疮。我比她大，基本能够自理，对自己也狠心，下得了手。妹妹小一些，所以都是我和妈妈帮着处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妹妹的额头上生了很多的疮，有的特别大，还亮晶晶的，很是可怕。于是她咬着牙关，我用力帮她挤，她疼得直吸气，发出“嘶嘶”声，有时“啊啊”大叫。那时的我，就像医生，因为习以为常，所以很下得了手。但是她身上的疮实在是太多了，总是好了长，后来家里狠心凑了点钱，去打了几针青霉素，就好了。想想，那时确实太穷了。
除了“老鼠奶奶”，我们也会去找蓖麻子。纹着神秘图案的蓖麻子也有消肿去毒的作用。蓖麻成熟之前，穿着一件满是刺的绿衣衫，不过它衣衫上的刺是软刺，看着厉害，其实跟板栗比起来，战斗力差多了，是纸老虎。蓖麻成熟了，它们就脱去了那丑丑的外套，换上了图案有点像京剧脸谱的新装。当我们要用蓖麻子抽脓的时候，也是将它捣烂，加盐，敷贴。生活中总是会发生各种意外。记得有一个夏天，我正在上课呢，忽然觉得大腿很痒，越挠越痒，一看，妈呀，两条大腿都变形了——这里一块肿，那里一块肿，还发红。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的情况的我，吓坏了。课也没有心情上了，请了假，飞奔回家：“妈，我怎么了？”还没进门，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先飞去了。妈妈给我看了一下，说：“发丹了。”其实就是我们今天说的过敏。于是妈妈去找一种 “臭牡丹”的植物，一半煎了水来洗澡，一半和什么东西混起来煎汤喝。在妈妈的护理下，过了两三天，很快好了。孩子生病发烧是常事。每次妹妹发烧，我就会去采摘细叶凤尾草。在小溪里洗干净了，拿回家，放在碗里，加入大半碗的水，再把碗放在饭甑里蒸。蒸好后，加一点白糖，就可以喝了。因为加了甜甜的糖，妹妹也就爱喝了。喝个几次，基本也就好了。在缺衣少穿的年代，我们就是这样靠着上天的恩赐走过来的。咳嗽了，去找枇杷叶和橘子壳炖水喝；喉咙痛了，去挖鱼腥草或者马兰头的根来炖水喝；眼睛“上芯”（即青光眼初期），找一种草药和鸡蛋一起炖着吃；胃寒痛的时候，就用艾叶包着鸡蛋，放火堆里煨熟了吃；小孩受惊了，去找一些蝉蜕……现在，人们生病了都是去医院，或者直接去找中医，还有几个人能够自己去找药呢？这是社会进步的结果，是医疗事业进步的结果，是好事。但我总是很怀念那些日子，怀念山间的那些花花草草，想起它们，就很亲切。那些药草的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是那样绵长，那样悠远。耳畔，又响起了小时候背的诗：“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麻及牡丹；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找泽兰。”
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柴利娟，女，中学高级教师，任教语文。信奉“我不负时光，时光自不负我。”江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家地带》签约作家。在《今日江山》《衢州日报》“衢网作家”“作家地带”发表散文四十多篇。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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