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水的前世今生(是时候八卦一下六神磊磊的“前世今生”了……)

花露水的前世今生

人物名片
六神磊磊,本名王晓磊,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曾任新华社重庆分社资深时政记者。2013年开设微信公众号,主要有“武侠”和“唐诗”两个话题,用金庸武侠、历史和文学典故,解读时事热点、社会人生,开创了一时风靡的“六神磊磊时评体”。著有《你我皆凡人》《六神磊磊读唐诗》等。

8月25日,六神磊磊应扬州讲坛、扬州广电报网传媒之邀,登上扬州讲坛主讲“你可能没读懂的金庸故事”,成为扬州讲坛最年轻的讲主。当天上午,六神磊磊走进扬州交通广播中国移动·会客厅,与主持人晨薇聊金庸、谈唐诗。

女神是黄蓉
晨薇:欢迎磊磊。我们看到你的第一本书是我手上这本《你我皆凡人——从金庸武侠里读出来的现实江湖》。书的腰封上这么评价你,“自媒体写作的才华担当,创造了自媒体写作的奇迹”。很多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把对金庸武侠的解读写出来?

六神磊磊:腰封上的话,是为了卖书,写得比较夸张。我没有那么夸张。我之所以写这样的文字,最开始是因为我们以前社里——我之前在新华社工作——那时候每个季度可以领三百块钱读书费,要求是每个季度按时交读书报告。为了领到这个钱,我就想,写什么呢?就写评论金庸武侠的文章吧。

晨薇:我们看到你这本书叫《你我皆凡人》,其实金庸的武侠世界中,多的是大人物、传奇人物,为什么这本书取名叫“你我皆凡人”呢?

六神磊磊:说起来暴露年龄,这个书名来自李宗盛的一首歌,歌词开头就是“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我觉得,金庸武侠也好,唐诗世界也好,里面有很多高人、大人物,可是他们面临的情感问题、生活中的坎坷等等,跟凡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想,以凡人的视角来说说他们,也挺好玩的,就取了这个名字。

晨薇:这本书还有个副标题“从金庸武侠里读出来的现实江湖”,我们设想一下,金庸武侠中的人物来到现实世界,谁是会混得好的那类人?

六神磊磊:韦小宝肯定能混得不错。因为他滑头,又狡猾又聪明,而且他还有个好处,就是讲义气,所以大家都信任他,如果跟人合作的话,应该会不错。

还有可能就是慕容复,我觉得他也会很好。因为他家在姑苏有很大的房子。

晨薇:金庸武侠世界当中,谁是你的男神和女神?

六神磊磊:我先表个态,男神肯定是金庸,他是我唯一的男神。后台经常会有人问我,你写文章批评一些事情,仗了谁的后台?我说我仗金庸的后台啊,金庸就是我的后台。

女神应该是黄蓉,特别是《神雕侠侣》当中的黄蓉。很多读者不喜欢她,但是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里里外外张罗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她还保持着一个女性的魅力,还是很美的。

老师用武侠的办法反武侠
晨薇:现在很多培训都说公众号文章字数不能多,超过两千字就没人看了。但是我们看你写文章,洋洋洒洒,在自媒体写作里面,不多见。你的文章涉及到很多素材,信手拈来,下笔如有神。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阅读的?

六神磊磊:这方面和大家差不多吧。两三岁的时候,妈妈教你背几首唐诗什么的。我家里比较鼓励我看书,只要是看书,家里都挺支持的。接触到金庸小说,是在上中学的时候。我有一点运气好的,就是成绩还不坏,所以老师对我看武侠小说还比较宽容。

晨薇:是的,我们成长的年代里面,很多人读金庸读得很疯狂,有人把金庸的小说套在其他课本的封皮里读,也有人躲在被窝里读。

六神磊磊:是的,当时我们的老师可以说是用武侠的办法反武侠。我楼上班级有个同学,因为看武侠小说,他的班主任女老师让他拿刀割破手指,摁血手印:我今生今世,永远告别金庸,跟金庸一刀两断。

晨薇:非常可怕。但是你好像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六神磊磊:我也有,但是好一点。我成绩还好。

晨薇:武侠是初中开始读的,唐诗读得比较早,是童子功了。关于阅读,有什么心得可以和大家分享?

六神磊磊:关于读书,我觉得第一点,不能老读一种书,哪怕你再喜欢。比如读金庸,我这么深爱金庸老爷子,但是如果你只读金庸,只在他的十几本书里打转,你读不出名堂来的。好像是胡适说过,“尽读一书而已,则不足以知一书”,你得把其它书都读了,再回到金庸的小说,你才能看出更多的东西。另外一点,我觉得读书要适当挑战一下有难度的书,这样才会有进步。

折腾半天,金庸老爷子不知道我
晨薇:你当时为什么取一个笔名叫六神磊磊?

六神磊磊:因为我特别怕蚊子,经常拿花露水往身上喷。家里人就说,“你真是六神磊磊”,这个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后来因为急着要用一个笔名,就拿这个来用了。

晨薇:这么随意?当时有没有想到会这么红?

六神磊磊: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所以我要劝大家,如果想写东西,需要一个笔名的话,一定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满意了再拿来用,不然你改都来不及了。

晨薇:现在公众号的变现,普遍的模式是接广告写软文,这往往会让人反感,但是我们读了你的公众号广告,都觉得很妙,一点也不让人反感。有时候甚至会有一些“受虐”的心态,看到你的文章后面没有广告,还会想怎么没有广告?

六神磊磊:确实有读者说“我就想看广告”,但是我觉得,这应该理解为读者的一种宽容,他是在表示我支持你,你不能真的信了,哪有人就爱看广告呢?我不大相信。所以我给自己的要求是一篇广告,拿掉广告的部分,它也是一篇完整的文章。

晨薇:所以我们看到,六神磊磊的《你我皆凡人》也好,《六神磊磊读唐诗》也好,书里都是没有广告元素的,但依然是可读性非常强的文章。

六神磊磊:谢谢你。但也确实有人批评,还有人质问我,他说韩寒说过一句话,“我的肉体可以卖,但是我的文章绝对不可以卖。”他问我你好意思吗?我说我的文字可以卖,但我的肉体绝对不可以卖。因为没有卖相啊。

晨薇:你是2013年12月开始做公众号的,一开始就是以接广告为目的的吗?

六神磊磊:一开始不是。最开始是我在北京培训,是封闭培训,把我们关起来。当时很无聊,就写着玩。没想到后来有读者看。广告是后来总有朋友来找,说你来给推荐一下吧,这样才开始接广告。第一个广告我现在还记得,是五百块钱。

晨薇:刚才说到韩寒。你和韩寒有共同点,都关心一些公共话题,但也有不同,他是直接来写,而你是借助金庸武侠来写。如果你和金庸老爷子面对面,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六神磊磊:这是我最难过的一件事情了,我可能很难有机会见到我的后台金庸老爷子,可能前些年还有机会,现在很难了。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你知道吗?有一次在复旦大学做活动,有学生问查传倜先生,老爷子知道磊磊吗?查传倜先生很为难,说我猜也许大概可能是不知道吧。那就是不知道嘛。折腾了半天,老爷子不知道我,很难过。而且我猜,金庸可能不太喜欢我这样去解读他的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书乱批注和点评。

晨薇:你对自己的评价是乱批注和点评?

六神磊磊:他大概会这么觉得。他可能会说:这小朋友,胡来。

写唐诗源于偶然
晨薇:我们的直播互动中,有网友说你的声音在广播里更好听更舒服,看来也是买了你的课程,不然怎么知道你的声音。我们知道,磊磊是一手金庸,一手唐诗,你为什么会对这两个领域这么钟情?

六神磊磊:因为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就有很多唐诗。我猜喜欢唐诗的人不一定喜欢武侠,但是喜欢武侠的人多半不讨厌唐诗。金庸随时随地都植入很多唐诗。比如赵敏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字:白虹坐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这是元稹的诗。再比如华山派小师妹的卧房里,就挂着李商隐的诗:星使追还不自由。这都是自然而然植入在武侠小说里的唐诗。

晨薇:对,金庸自己的古典文学功底,就是很深的。

六神磊磊:是的,他很棒。而且武侠小说如果没有唐诗,会非常奇怪。如果你把武侠小说里的诗词都拿掉,小说会变得非常诡异。比如桃花岛上有很多诗词,黄药师有一副对联: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如果你把它拿掉,换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国泰民安,挂在桃花岛上,会显得非常诡异。

晨薇:对,不契合那种情境了。后来你又写了《六神磊磊读唐诗》。怎么开始写的?

六神磊磊:很偶然。我是自己在更新网上的稿件的时候,偶然写了一点唐诗的东西,发完之后,第二天一看,大家都很喜欢,转得到处都是,很意外。

晨薇:后来你也开设了唐诗课程。之前很多人,包括康震、莫砺锋老师,他们都讲唐诗,你觉得你跟这些老师讲唐诗的方式有什么不一样?

六神磊磊:这些老师的讲座,我也经常听,我洗澡的时候都听。但是,唐诗听得相对比较少,我主要听他们讲历史。比如鲍鹏山 老师,他讲水浒,文本细读,我很喜欢。要说讲得有什么不一样之处,他们是专家学者,我原来是个记者。我可以吹个牛,我是记者里面最了解唐诗的之一,但我不是唐诗专家,这是不一样的。另外,那些老师上百家讲坛,可能电视台的要求会比较多,会有一定的限制。我觉得他们在私下的场合,会更自由一些。我自己做课程,会就比较自由一点,好玩一点。
    
李白对扬州也好也不好
    
晨薇:说到唐诗,你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扬州,是绕不过去的。你之前来过扬州吗?

六神磊磊:没有。这是第一次。

晨薇:你昨天晚上才到扬州,还没能多了解扬州。你对扬州的印象来自哪里?

六神磊磊:我对扬州的印象,就是唐诗里面的。扬州是唐诗里的大IP。印象最深的,应该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晨薇:还是李白。

六神磊磊:可是李白对扬州,也好也不好。他把扬州写得很美丽,可是他的“烟花三月下扬州”,也可能造成误会,好像四月就不适合来一样。可是我现在来,也是很美的。

晨薇:金庸在他的封笔之作《鹿鼎记》中,将主人公的出生地设定在扬州,你在文章里也使用过相关的桥段。在你的印象里,是唐诗还是金庸小说的中片段给你的印象更深?

六神磊磊:还是唐诗带给我的关于扬州的信息更丰富、更深刻。在我的印象里,扬州最动人的地方,不止是她当年的富庶美丽,现在又这么漂亮,还不止于此。我印象里扬州最打动人的,是她经历过繁华,也经历过坎坷低谷,它曾经是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也经历过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那样的萧索的时刻。她的历史沉淀丰富而厚重,底蕴很深厚,这是它最迷人的地方。

人物印象

娃娃脸,斯文,像个职场新人,青涩还未褪尽的样子。单看外表,很难相信那些老辣的文字出自他的笔下。去直播间的路上等电梯时,这张脸孔被人认出来:“你是六神磊磊吗?”

    
从新华社重庆分社前记者到自媒体头部大号,从政法新闻到读金庸,六神磊磊在媒体变迁的大格局中,开创了“六神磊磊时评体”,风靡一时。金庸是知名报人,六神磊磊也是记者出身,这中间似乎有某种有趣的联系。当年金庸在香江报界,写武侠的侠笔,与写时评的健笔同样出色(虽然后者现在知者不多),但在六神磊磊这儿,侠笔健笔合二为一,这就是所谓“六神磊磊时评体”。

金庸创造的武侠世界,不仅十分瑰丽多彩,而且博大精深。对于金庸武侠的研究,也成为很多人的乐趣和爱好,以至于形成一门“金学”。其中有刘国重这样学术式的研究,也有新垣平这样貌似学术,实则天马行空幽默,甚至也有像傅国涌这样写出令金庸自己都头疼的《金庸传》的,但六神磊磊与上述诸家都不同,他更多地是一种“六经注我”式的写法,金庸小说中的情节、人物,被他吃透之后,变得飞花摘叶,随意挥洒。这种境界,近似于金庸笔下的独孤求败。这种写法,此前或有端绪,但真正发扬光大,则在六神磊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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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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