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的“地域黑”

“地域黑”现象在生活中可谓随处可见,某某省某某地区甚至成了某某恶俗的标签,网络上南北方网友互掐屡见不鲜,甚至出现以恶毒语言肆意侮辱对方,这种现象应当遏制,然而,“地域黑”现象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彻底消除可谓任重道远。
早在两千多年前是春秋战国时期,亚圣孟子就曾鄙视楚国人,讽刺他们是“南蛮鴃[jué]舌之人”,“鴃”的原意是挑剔,这里指的是一种鸟,即伯劳鸟,又称伯鹩,大意是:南方的楚国人说话像鸟一样。
圣人骂人拐了很多弯儿哈!南人回敬北人为“奤[tǎi]子”、“侉[kuǎ]子”,明代学者陆容在《菽园杂记》一书记载:“南人骂北人为奤子”,“奤子”的原意是身体肥胖,行动迟缓笨拙,后引申为侉子。
“侉子”有时候特指山东人,如“山东拉侉”、“山东侉子”等都是一种地域黑的嘲弄词语。
《谈薮》记载:南北朝时期,北齐官员卢思道奉命访问南陈国。
陈国君主设宴招待卢思道,作陪的都是南陈的权贵,宴会上,有人提议“联句作诗”,以助酒兴,南陈国有人首先不怀好意地唱道:“榆生欲饱汉,草长正肥驴。”
意思是:榆钱儿生出,正好可以让饿汉充饥了;青草茂盛,恰是毛驴长膘的好时节。
北方人有吃榆钱儿的习俗,而当时的南方并没有毛驴,那个陈国人以此讽刺北方人。
卢思道祖籍范阳(今属河北涿州),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面对南人的讥讽,他提笔缓缓写出下联:“共甑分炊米,同铛各煮鱼。”
卢思道针尖对麦芒,嘲弄南人一个锅做饭,却各吃各的,一个铛中煮鱼,各自煮各自的,言外之意,南人太过小气,又无情无义,“故思道有此句,吴人甚愧之”。
《邵氏闻见录》记载:“祖宗开国所用将相皆北人。宋太祖刻石禁中曰:‘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
赵匡胤
宋朝初年,做为北方人的宋太祖赵匡胤对南方人很有成见,于是给子孙后代立下规矩,不得让南方人做宰相。
为此,宋太祖还特意命人在石头上刻写道:“后世子孙不要用南方人为宰相”。
陕西籍官员寇准认为南方人多为方国后裔,不适合入朝为官,他的原话是:“南方下国,不宜多冠士”。
某年举行科举考试,考官联合推选南方学子肖贯中为状元,寇准不同意,生拉硬拽将山东平度人蔡齐改为状元第一名,为此还洋洋得意地说:“又为中原争得一状元!”
宋朝皇帝及官员的重北轻南,朝廷“选用人才多取北人”,很多南方有才学的人无法进入权力高层,导致“南方士大夫沉沦者多”等怪现象频频出现。
这种现象持续很长时间,宋真宗在位时期,打算提拔江西人王钦若出任宰相,河北人王旦当时也是宰相,他认为自己的同僚是南方人非常别扭,于是提醒皇帝说:“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
宋真宗不好当场令王旦下不来台,因此,直到王旦年老离任之后,才提拔王钦若为宰相。
王钦若成为宋朝的第一个南方籍宰相,而南北之争却远没有结束。
王钦若曾愤愤不平地说:“王旦这个王八蛋,竟让我晚当了十年的宰相!”
王钦若不争气,后来成了奸相,大丢南方士人的脸面。
江西人王安石做了宰相,倡导变法,支持者大多为南方籍官员,山西人司马光大为不满,斥责王安石“心术似福州。”
那意思老王就像福州人一样心术不正。
司马光
司马光不啻砸了“福州”这口大缸,把整个福建人民都给得罪了。
司马光不仅没有悔悟,反而接着扩散伤害南方士人的言论:“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二相皆闽人,二参政皆楚人,必将援引乡党之士,充塞朝廷,风俗何以更得淳厚?”
——闽地人狡猾阴险,楚人轻佻随意,如今两个宰相都是闽人,两个参政都是楚人,必将导致勾结同乡党羽,这些人充斥朝廷,风气怎么可能淳朴温厚呢?
明朝的时候,南北之争愈演愈烈。
陕西籍考生吕楠被陕西籍考官康海评为状元第一名,另一个江苏籍考官王鏊不服,把吕楠评为第六名。
康海不服气,找到王鏊理论:“吕楠的文才有考卷为证,就因为他是北方人,你就把他排在了第六名?”
王鏊置之不理,坚持自己的观点。
清朝乾隆年间,山东籍著名学者窦光鼐[nài]主持福建(一说浙江)乡试,命题作文题目是“南蛮鹉舌之人”,引发了众考生的强烈愤慨。
窦光鼐见众怒难违,于是灵机一动,写了一首《别蛮诗》:“馆阁居官久寄京,朝臣承宠出重城;散心萧寺寻僧叙,闲戏花轩向晓行。情切辞亲摧寸草,抛撇朋辈譬飘萍;生逢盛世识书士,蛮貊氓民慕美名。”
诗句用字的生母几乎都相同,非常晦涩拗口,窦光鼐命现场考生诵读,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读出来,这场风波才算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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