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名字网雪落寒梅 梅报新春——咏春诗词赏析之一
◎赵 斌
“春雨惊春清谷天”，进入腊月，辛丑年的第一个节气立春将至，春，就从唐诗宋词里醒来。可谁能知道，春最初的萌动，是从一朵雪花开始。
那日清晨，一场小雪，不期而降。千万朵雪花，纷纷扬扬，弥撒在迷蒙的空中。雪落寒梅，风，裹挟着阵阵梅香，引领着春意，扑面而来，春，便降临人间。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因为梅迟迟不肯降落。终于，奈不住性子，羞涩地从天上降下来。天降瑞雪，雪落寒梅，梅报新春，报春者究竟是雪，还是梅？在诗人卢梅坡的笔下，梅雪二者各自占尽了春色，装点了春光。二者的长处与不足是，梅不如雪白，雪没有梅香。难怪诗人无法判个高低。其实，雪，梅，都无意争春，只是诗人用拟人化的手法借景抒情罢了。这种手法是何等新颖别致。
这是宋代卢梅坡的一首仄声起头的七绝《雪梅·其一》。而作者的另一首诗《其二》则进一步说出雪、梅、诗之于春不可或缺的关系：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诗人认为如果只有梅花独放而无飞雪落梅，就显不出春光的韵味；若使有梅有雪而没有诗作，也会使人感到不雅。诗融汇了梅香雪魄，才有了十分的春韵。可见，诗，这种高品位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灵是何等奇妙，诗与春，与四季，与二十四节气有着何等密切的联系。从这两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赏雪、赏梅、吟诗的痴迷精神以及高雅的审美情趣。同时似乎还可以看出作者写这首诗是意在言外的：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真理。这首诗既有情趣，也有理趣，值得咏思。
阅后使人想起宋吕本中的《踏莎行·雪似梅花》：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两者手法相近，但意象和心境却大不相同。
关于雪、梅争春的话题，伟人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中大手笔的诗句明确回答了“骚人搁笔费评章”的难题：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该词是毛泽东读陆游同题词，反其意而作。陆游《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写梅花的寂寞高洁，孤芳自赏，引来群花的羡慕与嫉妒。而主席这首诗却是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不是愁而是笑，不是孤傲而是具有新时代革命者的操守与傲骨。
毛泽东词的起句就以健笔凌云之势，表现出了与陆游明显的不同的胸襟与气魄。“风雨”“飞雪”点出了四季的变化，时间的更替，“春归”“春到”着眼于事物的运动，既给全篇造成了一种时间的流动感，又为下边写雪中之梅作了饱历沧桑的准备，词句挺拔，气势昂扬。
接下来“已是悬崖百丈冰”一句，描绘出寒冬中梅花严酷的生存环境。就在这冰凝百丈、绝壁悬崖上，竟然有梅花俏丽地开放着，一个“俏”字，不仅描画出梅花的艳丽形态，更兀现了梅花傲岸挺拔、花中豪杰的精神气质。作者笔下的梅花充满着自豪感，坚冰不能损其骨，飞雪不能掩其俏，险境不能摧其志，这和陆游笔下“寂寞开无主”“黄昏独自愁”的梅花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阕，作者把梅花喻为报春的使者，进一步热情礼赞。“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这种无私无欲的品性，使梅花的形象更为丰满。
最后，作者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作结，将词的境界推向更高一层。春天来临了，人间充满了柔和温暖的气息，悬崖上终于山花烂漫，一片绚丽。梅花以自己的赤诚迎来了灿烂的春天。原来一枝独秀、傲然挺拔的梅花，没有丝毫的妒意，却很欣慰安详地隐于烂漫的春色之中。“丛中笑”三字，以传神之笔写出了梅花与山花共享春光的喜悦，特别是“笑”字，写出了梅花的神韵——既谦逊脱俗、又豁达大度的精神风采，极大升华了词的艺术境界。在陆游的原词中，梅花是遭“群芳妒”的，与众花是对立的，且以“香如故”自命清高，表现了他孤芳自赏、离群索居的情绪。该词的结尾，突出梅花“丛中笑”的风度，从自喻的角度看，内含是他的人格志趣的外化物；再进一步引申，则表现了共产党人斗争在前，享受在后的崇高美德和奉献精神。
这首咏梅词，结构精致和谐，在塑造梅花形象时，上阕重点写背景，以背景反衬对象，使梅花具有铮铮铁骨和挑战精神；下阕则浓墨重彩写对象，突出梅花甘愿隐于百花之中的情操，使梅花具有明媚开朗、至刚无欲的品格。一个“俏”字，成为过渡的桥梁，使词的境界浑然天成。
中国写梅之诗不计其数，在文人的笔下，梅花，往往是人格的象征或意趣的指向。由于审美情趣的差别、吟咏时心绪不一，梅花的风姿与味道却各异其趣。毛泽东以一代大诗人的风范，出手不凡，力扫过去文人那种哀怨、颓唐、隐逸之气，创出一代新风，一种新的景观与新的气象出现在中国诗坛。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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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斌 响水县机关退休干部。中国林业作家协会、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东篱夜话》《旅途拾贝》《岁月屐痕》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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