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文学.山海关】四川.陈辰||与一片净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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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第37期 总第37期】
与一片净土相遇
文/陈辰
在七月的一个清晨，汽车行驶在博乐市柔软的晨风里，朋友指着远处的山线，说翻过那座山是你意想不到的世界。我透过车窗环顾，村庄和树是偌大的土地上仅有的饰物，天空广袤使它们显得低矮而温和，四野无边，汽车仿佛行驶在一个圆盘上，弧线永远在最远处隐隐约约。前面那座山就横亘在地平线上，庞大着绵延着，有一种诱惑想要穿透它看到另一个世界，而此刻，我们怀揣西去取经的虔诚，一路向西，拜访那一扇神秘之门。越是靠近，我们越显低矮和渺小，山却慢慢的挺拔起来，如同一道屏障隔着里外的世界，或许此时我们只是以缓慢的速度进入到星际迷航一样的轨道，就那么一瞬，逃离外面的世界，一个全新正迎面而来。一条唯一的道路由砾石铺就而成，简易和寂寥，灰白色的曲线随着山势盘旋而上，时而绿色时而褐色，时而平缓时而刚毅的左右风景冲撞着眼球，刚还是满眼的绿，一个转身，突兀的山石又裸露在眼前。阳光从背后倾泻而至，穿透碧蓝度在灰白色路面，恍若一条蛟龙腾空而起的光带就那么生生的在空中划下轨迹。这样的组合是无声的苍凉，那些远远的绿无法遮盖近的荒芜，这条向上的路多少添了些悲壮和果敢。一路向前，颠簸的节奏和心跳同步，身旁越发陡峭的山势和眼底越发宽广的土地暗示着空间位置的上移，期盼的心仿佛也从五百多米海拔的山底越过，带着热切停留在海拔近三千米的高度。阳光在六十度方向热烈，揉进山谷里夹着草香的风，不愠不火。站在这样的温度里回望，来时的路几十几道弯，顺着山势就在眼前柔软着，群山寂静，它有些孤独，却也柔美着，竟令人忘了来时的心悸，被一种韧性的倔强打动，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劫难，而所有的艰辛都融化在这条通向彼岸的路途，化为一抹浅笑的平静。在我疑惑于朋友所说的意想不到时，我已站在了惊艳和平淡的中间。在山脉的最高处，左岸是来时的记忆，右岸是抵达的目光，而在这样的分水岭上，一间十几平米的屋子，一对护林夫妻竟是我意想不到的遇见。这片三百年来无人耕种之地，小屋在最高处已成为山岭的一部分，远远的犹如一个坐标，走近它便走进了你想要到达的世界。“夫妻看护点”的牌子挂在小屋门口的墙上，只几个字却好像重重地砸在心上，砸在这空旷的山林。有些恍惚有些揪心，两个人的世界与这寂静的山林相伴，是什么力量让两颗心留守在无边的山野？我想要看看这对夫妻的模样，想要寻找一个答案，而车不便停留，匆匆而过，留下有些孤独的崇敬在心里滋长。我站在寂寥的山巅，眺望群山环绕的四野，茫茫苍苍并无特别之处，也许山体都有着相似的模样，高远寂静苍凉。在有些沉闷的思维里，视野给了我一个旷古传奇——就在看守点的右侧，群峰苍莽，一个壮美的世界从童话里走来，这是一种粗犷的原始，一种未经修剪的时光，一种大地深处漫溢的静谧、肃穆和庄严。广阔绵延的山线凹凸有致，盛大的绿深深浅浅地覆盖仿佛触手可及的温柔，眼前一条向下的之字形路线立体分明，迂回着在第一个山峰前消失，想必继续隐藏在下一个山峰的路口。而路旁漫山遍野铺满的紫色就在眼底盛开，像一个迷幻氤氲在山谷，只等你来入梦。在紫色的中央停驻足，让身心在惠风旭阳、草香花香的包裹里自由呼吸，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距离只是一扇车窗的厚度。先前朦胧的紫在近处渐次清晰起来，开在一丛丛茂盛的绿之上，丰满的消瘦的修长的低矮的层层叠叠铺满山腰，阳光是最好的滤镜，花紫得剔透，草绿得清亮，风似乎也被过滤了，拂在眉梢柔软而清爽。世界在眼里寂静了三百年，而在耳朵里喧闹了几个世纪。不用屏息聆听，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山谷似乎奏响着一曲天籁的交响，能看见最多的是花丛里黑蜂穿梭，凤蝶蹁跹，或许还有更多小甲虫的乐手隐身于某个角落。这样幽蓝的紫一不小心圆了前几天错失伊帕尔汗薰衣草的梦，满心欢喜。想要把她的名字和样子记住，现代化的手机软件却无法辨识，这一片紫便像一个需要考古的迷住进了心里，也把我看似平静的心牵扯来挂念，留一束眷念的目光对视，她可曾从三百年前走来？抑或轮回了几世我们恰好遇见？我挤进这样浓郁的紫色，差一点被淹没在深草里，只露了一个头和笑脸迎接阳光，而只一瞬，身旁无数的昆虫飞起，嗡嗡嘤嘤，迷离了我的眸子，想必我的贸然来访，惊扰了它们有序的生活，作为不速客，我唯有赶紧后退，尊重它们的宁静祥和，远远的守望岂不也是一种分享的幸福？草在结它的籽，风在摇它的叶，空气里弥漫着简单的气息，植物从土里生长的味道，泥土从风里飘来的湿润，飞鸟偶尔的滑翔，每一个讯息都是安静、轻盈而来，停在发尖挂在眉眼。阳光越过头顶在左侧温暖，带着紫色的想念走出山谷，走向另一个山谷。车在繁茂的草木丛缓缓而行，光时不时闪进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水流从身旁调皮地跳跃而过，那一刻深深包裹我们的不止是绿色和大地的气息，还有时光从远处走来的情愫，简单到纯粹，无所挂碍无问西东。从谷底到谷峰，是一种期盼和向往，有跨越的冲动，而从谷峰到谷底又有一种从高处到低处的踏实和沉稳，在来回之间，仿佛体阅了一场人生的轮回。山脊与山谷的交替，群山错落有致，车窗外绿草如茵的绵延一直环绕着我们，起起伏伏的铺垫在云下温婉，那些青绿的草上不时聚拢了一丛丛黝绿的云杉或是杨树，树木的根部已被深草包裹，就像插在草坪上的圣诞树，丰腴饱满，密集的时候又有一些瑞士风情，在山坡上被阳光斜照着，一抹柔黄融入绿色的心里，静静地生出暖意来。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动物的居所，正如我同样看不穿这里生长着上千种珍惜植物，也许他们正在某个角落偷窥着一群天外来客，又或许这样广阔的土地上，几个生命对于他们完全可以忽略，这里是他们的世界。这样的山谷似乎除了博大辽远，和别的风景没有什么不同，山上长着草树，草树丛里开着花朵，花朵引来了蜂蝶，蜂蝶随意停放着……我在百度里搜索，只能看到它的地理位置和生物资源简介，没有故事没有传奇甚至没有过多的足迹，这三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几百年来人迹罕至，它的天空从太古时悬挂，飘着几百年轮回的云，吹着上古时代的风，独缺烟火的气息，却让它保留了最初那份懵懂和纯净。时光有多远，生命有多久，也有多原始和纯粹。身在这样的气息里，从瞳孔到呼吸，从发肤到毛孔，从经络到血液，从外而内由上到下，如同被洗涤，有那么一刻，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来自哪里。我在高处远望，山外的人世烟火就在脚下匍匐，暂且的远离仿佛跳出三界，远离五行。拉近目光重新审视脚下的土地，想起余秋雨先生在《行者无疆》里的一段话：人类只有收敛自我，才能享受最完美的自然。也许正是因为没有烟火的入侵，这里的纯净才得以保留吧。而心灵的纯净又如何得以保留呢，不为周遭不为世俗的淡然，或许在这样的空旷里可以暂时清新。不禁又回望山上那向来的坐标，它们已和这片纯净的土地一起绝世而独立。当最后一个山坡滑向平地，斜阳已接近地平线，身后的神秘之门悄然关闭，就像“纳尼亚传奇”留给我们无数的想像和怀念，生命在不同的时空以不同的姿态存在和绽放，寂寞或喧嚣无关紧要，生命的样子本就该独立和坚强，还有自始至终应留守的那一份纯净。回望身后渐行渐远的山线，怀想这迷梦一般擦肩而过的穿越，不知此生是否还会再来，就将我生命的时光轴剪切一段，取名叫做“夏尔希里的记忆”，安放在这片净土，去仰望这里生生不息的生命和生命的守护者吧。作者简介作者简介：陈辰，原名陈小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二月文学社会员，《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成都工作站站长，在《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长江诗歌》《人民铁道报》《西南铁道报》《凉山日报》山东《邹城日报》，《攀枝花日报》等刊物上发表作品，并获得全国征文比赛优秀奖，2017年《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优秀作品三等奖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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