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文学.征文】霍邱.庄有禄||老父的三次发火

点 击 “颍 州 文学” 关 注 我 们 吧!2020111期 总第111期
老父的三次发火文/庄有禄与老父永诀已逾15个春秋,其间,常在睡梦中与他老人家相见。他总是慈眉善目,没有发过脾气,给我的印象时断时续,好像蒙太奇,难以留住。醒来后,往往泪眼婆娑,念之欲深。父爱如滔滔江水,三天三夜也诉说不完。在庚子年父亲节到来前夕,我忽然想到了老父一生中对我发三次火的情形,觉得弥足珍贵,更加体现出老父对我爱之深和望之切。我10岁那年在村小读二年级。腊月上旬的一天上午,天气阴冷,刮着刺骨的西北风。放学后,我和庄上几位年龄相仿的同学,拐到生产队稻场上玩耍。我们来到位于稻场西边的坟头上嬉戏。玩了一会儿,一位同伴突然出了个主意说,风大,天好冷,不如从生产队牛草堆上扯一把草点着,烤火取暖。在几个同伴中,我当时虽然年龄不是最大,但我是路队长,手里握着一定权力。我未加思索,便同意了同伴的提议。于是,一个同伴跑到草堆上扯来一大把干稻草,放在坟地边上。一个同伴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火柴交到我手上。我接过火柴盒,抽出几根火柴,划了好几次没有划着。最后一次终于划着了,把稻草点着了。这时西北风越刮越大,我感觉不妙,立即上脚把火踩灭了。此时,生产队民兵队长正好拾粪路过,看到了这一幕,跑到学校告了状,说我带头在生产队稻场上放火,不是他及时发现,有可能烧着草堆和牛屋,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下午收工后,他又跑到俺家,向父亲告了我黑状。放晚学时,村小负责人把村小40多名同学全部集中起来,召开批斗大会,把我和几位同伴拎到队前罚站,接受批斗。并当场宣布,撤销我的路队长和学习委员职务,以观后效。我当时痛哭流涕,觉得万分委屈。回到家里,父亲脸拉得老长。我书包还没有放下来,父亲突然上前,高高地扬起右掌,狠狠地向我头顶煽来。我本能地把头向下一缩,父亲的手掌在空中放慢了速度,最后落到我脑袋瓜上,虽没感到怎么疼痛,但心里感到比窦娥还冤。第二天早晨,我把详细经过向父亲陈述了一遍,父亲开始不太相信,但在我反复申述下,他先是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相信了我,并开导我说:“老孩,这件事冤枉了你,伯知道。但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爱护公家的财物,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丑事;要听老师的话,听伯和娘的话,争当‘三好学生’和红小兵。”我连忙点头,并牢记心间,刻苦学习,表现积极。过了一个月,学校便恢复了我的路队长和学习委员职务。我打心眼里感激老父的疼爱和教诲,并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直坚持下去,没有走样。
1979年初春,县教育局对全县应届高中毕业生进行一次摸底考试。考试的科目为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我于1978年底由学理改学文,放弃了理化学习,专攻历史和地理。摸底考试成绩揭晓后,我由平时前两名掉到第十名。父亲知晓情况后,非常生气。中午放学,我赶回到家里吃晌饭。我刚端起饭碗,扒了两口,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训斥了我一通,指责我越大越堕落,不思上进!非要我解释清楚成绩突然塌下来的原因。我说这次考的是物理化学,不是历史地理。我已改学文科,不学物理化学了,所以成绩下滑。父亲不懂得文科理科,老揪着我成绩下滑不放,反复批评指责。我一生气,把饭碗往大桌上一搁,拔腿走出家门,一口气跑回教室,痛哭了一场。当时真想把板凳搬回家不念了。但反而一想,父亲批评我,虽说有些过火,不近情理,但他是恨铁不成钢,怕我心思不正,走上邪路,毁坏了人生的大好前程!我擦干眼泪,夜以继日地学习,历史地理两门课程很快攻克下来,政治、语文、数学三门课程也没有落下。1979年5月上旬,离高考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教育局在全县高中毕业生中举办了一次高考模拟考试,结果出来后,我总分在全校160多名文理科学生中位列第一,学校的师生们都提前喊我“庄大学”。父亲知晓情况后,心里比吃蜜还甜上三分。我回到家里,他喜笑颜开地叮嘱我一番:“老孩,不要翘尾巴,好好干,力争考上大学,给全家人争口气!”我连连点头表态:“俺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什么时候都不会给您丢脸!”1994年孟秋,我已从乡下一所完中调到县教育局工作。父亲感觉身体不适,吃饭嗓子眼有点堵,还吐了一口鲜血。我知晓情况后,急忙把他从乡下老家接到县医院检查。结果大出人意料,老父得了贲门癌,已到中晚期,必须立即切除,否则,生命顶多还能维持半年。获悉这不幸的消息,我犹如五雷击顶,感觉天快要塌下来,悲痛难过万分。我强装笑颜,哄骗父亲得了严重的胃溃疡,需要到省立医院复查。父亲心痛花钱,先表示不同意,我和妻苦口婆心相劝,他勉强同意跟我一道去合肥省立医院做了复查。通过抽血化验和钡餐透视,检查结果还是患了贲门癌。医生建议,马上住院治疗。我苦苦相劝老父,立马办理住院手续,做贲门切除手术。无论我如何相劝,父亲坚决不同意住院治疗。我着急了,说道:“您不住院治疗,我不给您打车票,看您怎么回去!”听我把话说到这份上,父亲终于抱不住火,大发雷霆,冲我吼道:“你不打车票,我就地走回家,说死我也不在省立医院住院治疗!得花多少钱啊!”“俺伯,为了给您治病,就是甩锅卖铁我也愿意!”无论我如何相劝,他就是不同意。后来,他不耐烦了,十分生气地说道:“老孩,你不要劝我了。你不回,我自己地走回!”看到父亲如此执拗,我只好就范,顺从了他。回到老家,我发动大伯、母亲、大哥、小哥和妻子等一齐做老父的思想工作,最终他答应到县医院做手术,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生命延长了12年。我和家人的心也稍稍得到些安慰。
事后我回想,从我1979年考上大学算起,直到1994年父亲患重病止,每次我携妻将子回家探望他和母亲,他总是欢天喜地,忙得不亦乐乎,把家里老鼠窟窿藏的东西都掏出来烧给我们吃。第三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令我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父亲发火,完全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心疼我,不愿意给我增添麻烦和负担。多么善良的老人,多么善解人意的父亲!老父一生对我发的三次火,都是对我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让我始终铭刻心间,并告诉儿孙,永远记住老人对子女的爱,真是一点水份都没羼呀!
作者简介:庄有禄,安徽省霍邱县人,大学中文系毕业,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协会员。1989年以来,先后在省内外40余家报刊和10余家微刊发表诗歌、散文、言论、报告文学、调查报告、通讯、消息等1000余篇,120多万字,诗歌、散文、论文、报告文学等在征文比赛中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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