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家 | 李紫嫣:葵花夜(小说1——3章)|| 宁古塔作家网

葵花夜之一
爱穿梭在老院子里的风还在拼了命地穿梭,在一场又一场倒春寒的葵花村的春夜里,赵郁香又颤巍巍在院子里走来又走去,在她右手上提着那盏跟随了她大半辈子的气死风灯。五十多年过去了,气死风灯的那一个玻璃罩还结实得很,仿佛结实坚硬得像院子正中那株老槐树。 老槐树该老得成妖成精了,一百多岁了,应该有点妖术啦!赵郁香提着气死风灯,又晃悠悠地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她一阵子咕噜,该给大房太太月钱了吧!二房太太也要给一份,三房不过是纳的小妾,算不上什么太太,就不给了吧! 这座占地一百多亩的老宅院算起来也有近两百多岁了,而她赵郁香上个月就过了八十大寿了。八十大寿算个啥呀!儿孙满堂又算个啥呀!她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治理这个大家庭啦! 大房太太韩氏,二房太太李氏,三房小妾周葵花,都不是省油的灯。赵郁香越想越心里堵得慌。都民国二十三年,在江南桐花镇葵花村也只有她家还拥有这栋大宅院了。十多天前,村长老驴头就上门来向她打过招呼,说她家的这栋老宅院要全部腾出来给国军伤员住,说顺便还要给一个戏班子一起住。 戏班子班主叫陈敬堂,在四十年前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陈敬堂才只有十一二岁,哎!赵郁香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地胸口又一阵绞痛起来。看来这栋二百多岁的老宅院,在她入土之前是保不住啦。 正在赵郁香幽闷苦恼时,在前厅三进院的廊亭里出现了一些摇摇晃晃的灯笼影子,还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只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娉婷修长的身影闪进了赵郁香四进院的大院子里。 “祖母呀!这可怎么办?兵痞子和戏子们大后天就要占我们的院啦!”待那个瘦长的身影已伫立在赵郁香面前时,赵郁香略皱了皱眉,威严地喝斥着,“你叫什么叫?不是还没来吗?他们又不杀人放火,又有什么可怕的?” 赵郁香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小孙子媳妇也就是那个小妾周葵花,她原也是唱戏出身的,还口口声声什么戏子不戏子的? 修长身段的周葵花杏眼儿斜睇了一眼老祖母赵郁香,十年来,自从她进了王家院十年来,她惧怕的也只有老祖母一个人了。大房太太韩氏宝莲她最是瞧不上眼,只知道吃喝玩乐,脑袋里塞满的都是豆腐渣。至于二房太太李氏玉如更用不着她算计担心了,一年到头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弱身子,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的弱不经风。只不过她的独生女儿王心怡在省城念大学,头脑活络得很。 周葵花用十年的光阴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也算不过上天的安排,这栋四进老宅院还是拱手给了兵痞子与戏子! 老天呀老天爷呀!你老怎么那么爱跟她周葵花开玩笑,她愈想愈气闷,突然胸口一紧,头一阵眩晕便轻飘如叶地倒在了一口老井边。
葵花夜之二
大房太太韩氏宝莲大清早就像只肥猫一样绻缩在锦绣丝被里,一头波浪卷发在随着她磕弄葵花籽的动作里妖冶地颤摇着。贴身丫环锦菱一双淫媚的凤眼,骨碌碌转动着,她想了好一会儿,又欲言又止。韩宝莲戴满宝石戒指的肥左手将葵花端盘,递给了一旁站立着的锦菱。 十七八岁的锦菱美艳如同一颗鲜嫩的香菱子,眉眼皆如画的她,也精细得像猴似的。一身青花宽衣阔裤也难掩饰她娇俏玲珑的好身段,两根油黑乌亮的长辫子更添了几分艳丽。 韩宝莲最心里恨恨的是这个贼精的小丫头一双淫媚妖冶无双的凤眼,只要她轻轻一瞥,大有销魂蚀骨的魅惑。 她愈看锦菱愈心里恨到牙痒痒,谁让她长了一堆膘肥的肉,再绫罗绸缎穿在她肉山似的身上,也是鼓胀胀的浪费了资源。 而她也不过三十出头,比二房太太还小了八九岁。恨只恨她那个当家的去大上海做什么胭脂水粉生意,在大上海又买了房,还纳了妾,这一辈子是打死都不再回来了。 她又膝下无一儿半女。其实,她也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大太太,而王家大院真正的大太太在过门不到半年就上吊死了,吊在院子那一棵梧桐树上死的。后来,在十里八乡数她韩宝莲的八字硬,也就进了王家大院。 正在这时,从雕花窗外传来一阵嘈杂人声,锦菱好奇地掀起珠帘门,大肥屁股摇摇晃晃地闪了出去,半顷,她又摇摇晃晃地掀帘而入,“太太,外面的下人们都在传三太太撞邪啦!整个人昏睡了一天一夜。”锦菱细白的纤手附在韩宝莲的耳边,小声耳语着。 韩宝莲阔嘴一撇,整张大柿饼脸的赘肉抖动了好大一会儿,“周葵花那个贱人,也配叫三太太!” “是!是!奴婢知错了!”锦菱连忙退后了三五步,而她妙曼的玲珑身材,正好撞在刚掀珠帘门进来的表少爷张玉昊的身上。 张玉昊是老祖母赵郁香妹妹的嫡孙,二十二岁的年华正是激情飞扬的好年龄。他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在了姨婆的王家大院。 张玉昊色迷迷地双手环抱住了锦菱,这个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似的小子,一只手抽出来搭放在了锦菱饱满的小兔子上,“表少爷,你来啦!”锦菱小脸一阵绯红,慌忙挣脱开这个素有混世小魔王之称的张玉昊的怀抱。 张玉昊很失望地只好乖乖的待在了一边。 韩宝莲一看见张玉昊,眉眼就刹间盛开如大喇叭花,“菱儿,你去三太太那里看看吧!顺便代我问候一声!”此刻,张玉昊慌忙来到韩宝莲的雕花大床边,韩宝莲见一旁的锦菱一动不动,声音冷冽起来,“死丫头,还不去,一旁愣着做什么?” 锦菱小红果似的嘴巴微微一撅,“那太太我去啦!” 她肥美的屁股又一摇一晃地走出去,当她用手掀起珠帘门,回头瞥了一眼,张玉昊正在用手给韩宝莲做肩上按摩。 奸夫淫妇,什么玩艺!锦菱淬了一口唾沫在地,不过这个时候她已掩上了雕花大门,人已在前厅花廊中,而一树月季花开得正灼灼如焰。
葵花夜之三 在二房太太那一个四季都花团锦簇的大院子里,花匠老马正在用大剪刀咔嚓咔嚓地侍弄一些多余的树杈花枝,他那副高大彪悍的身板在午后的日光里,显得十分伟岸。
早春二月的日光还有些许莫名其妙的慵懒与清冷,穿着厚厚锦袍的二房太太李玉如是个名副其实的病西施。三十九岁的她天生丽质且又酷爱诗词音乐歌舞,曾是浙江一所师范学校的高材生。
只可惜家道中落,在她十八岁那一年中途辍学嫁进了豪门世家王家大院,十九岁那一年生下女儿王心怡,王心怡从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是大上海某一师专的大二学生。
“二太太,外面天气冷,您还是进屋去吧!”花匠老马转过身来,见在风中有些许瑟瑟发抖的李玉如,谦恭温和地说着。李玉如向高大帅气的老马莞尔一笑,声音安恬低柔地回答,“不碍事的,我喜欢在阳光下看你剪枝弄叶的样子!”
老马傻乎乎地笑着,他放下那把大剪刀,敦厚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说心怡小姐要回来度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听到他提起心怡,李玉如的心就开始揪痛起来,其实她的独生女儿心怡,是老马带大的。
王心怡从小就与花匠老马十分亲近,也许是天生的血缘亲情。天啦!二十年了,她李玉如怎么可以再提前尘往事?与她从小青梅竹马的老马,不可以让王家大院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的。
李玉如忽然神情哀痛起来,这时,老马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院子里除了花榭假山池塘亭台廊檐,还有不远处的一间精舍佛堂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花匠老马迅速地跃到李玉如病怏怏摇摇欲坠的身边,他小心地揽她入怀,心痛又深情地低语,“如,让我再见见怡儿吧!”李玉如柳眉紧蹙,内心十二分哀绝地低斥,“不行,你就放过她吧!她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成为永远的秘密!”
李玉如拼命地挣脱开了花匠老马的怀抱,又低吼,“请你自重一点,我是你的二太太,你是下人!”
“你是王家二太太,我是下人,只不过是王家大院卑贱的花匠!”老马一张英俊无比的大方脸上,涌出紫红色的愤懑,他终于低吼起来,“那夜夜的缠绵激情,又是怎么一回事?那王心怡该姓王,还是该姓马?你心里就没有数?”
“好啦!好啦!你就不能小声点?”李玉如忽然秀丽无双的眸中闪过一抹狠绝,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住了老马的一只胳膊,温柔似水地细语,“长生哥,明晚我俩还是在老地方见面!”老马方脸上瞬间绽放出硕大无比的笑容,一大朵向阳葵花似的。
此时此刻,老马一想到她光滑如绸缎般的玉体横陈,就想立刻翻云覆雨不知天上人间为几何。
“我就说她三太太还昏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家主子就硬要打发我去看望一下!”这时,从东南方向的花廊长亭里,出现了两个丫环打扮的美貌小女子,一个穿青花衣裤的女子走在前面,另一个着红色海棠花布衣青裤的年龄还更小的小丫环,跟紧在后面。
“海棠回来啦!你快走开呀!”李玉如惊慌失措地掀门帘进里屋去了。
花匠马长生怏怏不乐地闪到一排月季花树旁边,待两个小丫环走近来之后,他才看清楚原来是大太太的贴身丫环锦菱,那个死丫头片子,一肚子的坏水。
十三岁的小丫头海棠,个子蹿得溜高,十分修长婀娜,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她是李玉如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听说还是远房的小表侄女。(待续)
作家诗人简介:
李紫嫣,网名,倾城花色凉了谁,紫嫣。笔名,绾绾如画,毕业于重师大,八零后一枚爱好文字的女子,十三岁开始写诗,而后涉入小说与散文。诗风清奇俏丽婉约跳脱,在孤寂的天涯流离中略带几许沧桑,有四百多首诗文散见于网络平台,先后获奖五六次,现宁古塔作家网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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