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 ? 散文随笔】谷 雨 寻 樱 /先国锋（贵州）

谷 雨 寻 樱
文/先国锋（贵州）
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细雨，天亮以后，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明丽，远山近树，高天大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谷雨下雨，欢声笑语”。看来，今年的庄稼好做。我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看头顶白白的云朵如絮，悠悠浮游，听树丛玲珑的小鸟唱歌，叼稠婉转，那些久积于胸的郁闷便随了畅快的一呼一吸，一股脑儿消失殆尽，留下的，是满满的对春之留念对夏之向往！“爸爸，该吃早餐了。”身后我家小女儿的声音，把我散漫的思绪拉了回来。“吃过了，你还要带我跟阿姨回老家摘樱桃呢！”孩子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像个小大人儿。我这才想起，谷雨时节，樱桃正红。昨天在老家村里做事的外甥发微信，说他家樱桃园里的樱桃，像珍珠，像灯笼，一串串，一树树，掩映在绿叶下，涨红了小脸正等人摘呢。我回望了一眼开始放晴的天，跟家人一起，匆匆吃过早餐，带上口罩，走出家门。小女儿像一只的小鸟，那么无邪，那么快乐……车站刚搬到二十里外的地方，一个小时后，我们赶到新车站，准备乘坐大巴回老家，不想进站口的工作人员告诉说：“跑那边的车都停运了。”“原因呢？”“离中心城市远了，没人坐呗，折本生意哪个愿意干呀？”也是哈，这样想着，我们一家顺了原路返回，走出车站一里地儿，我说干脆坐公共汽车回家算了，女儿却一个劲儿说：“不嘛不嘛，我要去表哥家摘樱桃吃。”“我到水果店给你买。”我说。女儿不答应了：“我要吃亲自摘的，才有意义呀爸爸。”也许是拗不过孩子，也许我本身就是个馋猫，反正，最后，我掂了掂钱包，一果断，就叫了辆的士，包车上路了。谷雨来临，就暮春了，但，车外依旧山花烂漫，春风和煦，山青水秀，蝶舞蜂飞……车顺着沟壑间宽阔的水泥路奔驰了将近一个小时，中午时分，我们一家到了外甥家。这是一处风景极美的地儿。一座准三层小洋房就座落在青山绿水间。房屋周围，一片片松林青黛如碧，涛声隐隐，林间白鹳成群，聚集一起，或立或寐，或作飞翔状或作展翅状，间或从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些呢喃，抑或私语，我迷惑间，路边一小男孩仰着小脑袋扑闪着黑眼珠告诉我“它们在开会呢！”不远处，一只羽毛绚丽的啄木鸟正伸起坚硬而长长的嘴“磕磕嗑”地在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上寻找可食的虫子；几只斑鸠站在还开着花的桐梓树上“咕咕～咕，咕咕～咕”地叫着，应和着一群一边“叽叽喳喳”吵着一边在水竹林里疯窜的麻雀；房屋边有几块地，地里的玉米苗已经开始转青了，辣椒苗也长高了，油亮油亮的，充满了生机；门前一片桂花树，展枝舒叶，正吮吸着春天的精华，等待秋季满载芳香的绽放；院子里，作食用菌的材料堆积如山，几个工人正紧张有序地制作着食用菌包……我正沉醉在诗一般的田园美景里呢，外甥招呼我们进屋喝茶。他告诉我，村里以前基础薄弱，没有什么产业，乡里乡亲除了外出打工，基本没啥其他门路发展经济，作为村干部，除了日常工作，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带领群众选好项目，发展经济，致富奔小康。他自己今年建设了近千平米的钢架食用菌大棚，计划规模四万个食用菌包，预计每日出菌五千斤左右；同时，在四年前已经种植十亩樱桃、三亩车厘子的基础上，去年又以每亩一千元租金的方式租了五亩地种植樱桃。“我不但自己种，还发展了好多户农户一起种植樱桃，去年就已经有了回报。”“你这规模不小啊，前景可观啊！”我从外甥疲惫而信心十足的目光里，分明感受到家乡这些年来变化的根了：那就是，政府扶持力度大，年轻人观念新，干劲十足，敢为人先有担当。外甥家目前成熟的樱桃园两处，我们先来到稍远的一处。还未走近，远远就听到樱桃园里笑语欢声，“人不少呀。”我说，“都是些网上了解开车过来摘买的外地人。”外甥读中学的大儿子告诉我。远远看去，樱桃园里，人影绰绰，晃动在树丛间，一片连一片的樱桃树，绿叶涟涟，走近，串串樱桃红彤彤的，亮闪闪的，你挨我，我挤你，密密匝匝仿佛幼儿园里正在站队的孩子们，红着脸蛋儿笑呢。“爸爸，快点，樱桃好漂亮哟！”小女儿说话间，人早如一只小燕子“飞”进樱桃园里去了。“舅舅，进了自家园子，敞开肚皮吃。”外甥递过来一只装樱桃的塑料篼，“你老先摘着，我四处看看。”“好。”我模糊的回答他，因为此时，我已经摘了好几颗樱桃塞进嘴里了。对樱桃，我是情有独钟的，小时候，我家就有一棵樱桃树，结出的樱桃黄澄澄的，跟黑提颗粒大小相仿，每到樱桃成熟季节，我的身影总在樱桃树上的，那时，樱桃树极少，而黄澄澄的樱桃就更少，所以，我可以很轻松的用五颗黄澄晶莹的樱桃从同学手里换回一套方格纸或用二十颗换回一本旧的图书。樱桃独特的味道早种植在我的味蕾里了，几十年丝毫不减。在外甥的这片樱桃园里，我有足足半个小时没说一句话，我所做的唯一动作就是，将一颗颗又红又大的樱桃从树上摘下来，然后，送进嘴里，然后，从嘴里吐出樱核……晚春的风依旧清凉如怡，抚在脸上，酥酥的极爽，目光所及，除了一片红绿还是一片红绿，呼吸间，除了一阵清凉还是一阵清凉，瞥一眼藏在叶子底下偷乐的樱桃，我惬意得都快醉了！ “老板，给称称。”“五斤，一百五。”“八斤，二百四呢。”园子进口处，传来顾客们买樱桃过称付钱的声音，明明是买卖，却充斥着浓浓的亲情与温馨！那些拖家带口开车来买樱桃的，分明就是在感受一种收获的喜悦；享受一段快乐的时光！吃饱了，再摘满一篮子，走出樱桃园，我有些流连忘返。走过路边丛丛高大茂盛的芭蕉林，我突然想起那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来，原来，如诗如画的境界就在身边啊！翻过一道岭，另一处樱桃园旁边的水泥路上，早停满了前来品尝购买樱桃者的车子。优美的环境，如潮的人群，因了可人的樱桃，在家乡一隅定格成沉醉的风景，风景里流淌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漾溢着人们对幸福日子的笑靥！我放下摘回的樱桃，站到外甥家屋后高高的岭上，掩映在苍翠里的故乡尽收眼底：曾经低矮的座座草房不见了，栋栋琉璃闪亮的洋房隐现在远近的树荫下；曾经泥泞的公路小路不见了，条条平整的水泥路蜿蜒在沟壑间；时不时，贯穿故乡那条公路上，“刷”地溜过一辆车……外甥忙完手头的活，赶过来陪在我身边，他显然被我的情绪感染了，手指左边大山：“舅看到没？这边几匹山坡三年前就开发种下梨树还有柑子树了，近七百亩，可望明年挂果呢；四年前村里就已经引进栽种了二百五十亩红豆杉，就在你们原来那个村民组；这几年我们村实实在在翻天覆地大变化呢，兴建的水厂完全解决了三个自然村组二千多口人畜用水；全村所有道路全面硬化，并安装了太阳能路灯，一到晚上，整个山村如繁星点点，很美；新一轮土地确权后，集约化种植正在成熟运作当中……”外甥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我的心突然敞亮了许多，回头看见他新搭建的几百平方米的菌棚，我问：“像你这样搞经济的村里有多少人在干？”“多了，有的跟外商合资开厂子，有的贷款买车跑运输，有的规模养猪养牛养羊，有的合作种谷……一句话，大家伙都活泛起来了，现在老家的日子，那叫一个没的说呢！”外甥接着补充：“特别是开展精准扶贫、乡村振兴工作以来，党和政府始终把三农工作放在首位，大量资金倾斜，各种政策落地，群众的生活富裕了，生活质量发生了质的变化，环境美了，卫生好了，文化生活丰富了，前些年见了烫个头发的都指手画脚埋汰半天的那些七老八十的奶奶们，现在居然天天跑到村里文化广场跳广场舞了，舅，你说，快乐不？”下午，我们在外甥家扎扎实实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农家饭。归途中，瞥见乡邻闲适快活的样儿，我打心底祝愿大家：就着这安定祥和的好时光，幸福和睦，快意人生！提篮里，樱桃静静地躺着，如熟睡的婴儿……离开故乡很远了，我的耳畔还回响着那片林子里各种鸟儿此起彼伏的叫声；神情恍惚处，还流动着家乡的一山一水！哎，诱人的樱桃，以及那方美丽的热土哟！
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先国锋，男，1968年生，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陆续有数十篇（首）散文、小说、诗歌及报告文学在各类报刊发表。现供职于贵州省仁怀市教育局。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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