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建|老家门口直通上海《大文坊》征文专刊(第002)

张宏建,1946年5月生。1969年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先后供职于南通川港中学、上海江湾高中。系通州市第十三届人民代表,中国民主同盟盟员,2006年于上海退休。自幼喜爱舞文弄墨,尤擅诗歌散文。博名空谷幽兰,博文五百余篇,曾于报章杂志多有发表,小有影响。

老家门口直通上海

我老家有个奇特的名字,叫骑岸镇。传说,北宋范仲淹在泰州任职,主持修建了一条海堤,以保护当地土著居民。这条海堤有一部分从南通到掘港,因为是代表皇家修建,所以官名叫皇岸,但大家都习惯叫它范公堤。
我家祖上是当地土著,住在海堤以内,世世代代受其恩荫。年深日久,由于海水冲激,范公堤外逐渐形成陆地。土著居民因循守旧,熟视无睹。江南头脑灵活的人,得到这个消息,纷纷前来开垦。他们搭建窝棚,聚成村落,或捕捞,或种植,或贸易。在范公堤上与土著居民贸易往来,形成集镇。这个集镇骑跨在皇岸范公堤上,所以,就叫骑岸镇。

解放后,范公堤由人民镇府命名为通掘公路,是一条晴天尘土飞扬、雨天坑洼泥泞道路。那时候,我亲眼看到,路上偶有汽车经过,人们纷纷避让,如畏狮虎。1958年,我在骑岸小学上五年级。老师告诉我们,要修筑石子马路。我们这群小学生,经常下午不上课,带着锤子去敲石子。大人把大石块敲成书包大小的小石块,我们则把它敲到鸡蛋大小。过了好久,真的修成了石子马路,初步改变了原来的面貌。后来,我考取了西亭中学,离开骑岸镇,出去上学。
每周日下午,我从石子马路上步行到八总洋桥,再向右拐,去中学读书。累了,坐在路旁的杨树下小憩。渴了,下到路旁的河道边喝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石子路两边的人家,有的开起了烟纸小店,有的卖当地特产脆饼印糕,但这条道路依然如故。我高中毕业,它是这样;我大学毕业,它是这样;我工作了十几年,它还是这样。
我在川港工作,每月回去看望双亲,要绕道张芝山、姜灶,在金沙转车,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路上。那时候没有双休,每周只休息一天,它让我费时费力,实在心疼不已。后来,我到上海工作,它才变成柏油马路。只是更觉遥远,路上人车混杂,更为拥挤。

我从上海回去,在十六浦上船,第二天早上到达南通码头。再等候南通开往骑岸的公交车,这趟公交车一天只有一两班,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如果儿子开车,需要在通沙汽渡口排队等候。有时碰到大雾,轮渡停航,因而耽误三四个小时,也司空见惯。虽然无奈,但天堑难以飞越,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
苏通大桥通车以后,跨越长江天堑只要十几分钟,如同腾空飞跃。但是公路到骑岸,还要拐弯抹角,不能一蹴而就。我告诉儿子,远远的看到路旁的杨树,就离家不远了。果然,距离骑岸镇还有好几里路,就看到高高的杨树。那杨树,枝繁叶茂,向上岔展,虽不如城市的垂柳那样婀娜多姿,但鸟雀筑巢其间嘤嘤而鸣,充满了乡土气息。儿子说:“从上海一路开过来,只有这段路,最有情趣。”所以,每次经过这里,他都不顾我近乡情切,反而放慢车速,尽情享受老家的秀色。
那年春天,我们回老家。因为道路建设变化很大,侄儿怕我们走错,从县城开车在前面带路。十几分钟以后,我说快到了,儿子说:“没有吧?还没看到杨树呢。”我说:“前面那个塑像就是范仲淹。应该到了!”伫立在骑岸镇南街头的范仲淹塑像,是当地人民为怀念先贤树立的。那是骑岸镇的标志,远远就能看见。的确是到了,可马路两边没有小店,也没有杨树,我百思不解,好生纳闷。

我向侄儿提出这个疑问,他告诉我:“马路扩建加宽,两边的居民拆迁,杨树早就移走了。这种县级马路,也好几根车道呢!你要是从县城去川港,笔直的一条大路,一二十分钟就能到达。”我很惊愕。他还说,“你还不知道呢,现在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骑岸镇南右手转弯上高速,就可以直接到上海。”我实在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吗?
我们在返程的时候,按照侄儿的指点,在骑岸镇南向右拐弯驶上匝道,经过骑岸收费站,奔苏通大桥。一路马不停蹄,风驰电掣,经常熟,过沿江高速,直入上海市区。当年我们从骑岸镇到上海,晨曦微露就要出发,暮帘低垂还未到达;现在,从上海到骑岸办完事情,当日往返,时间还绰绰有余。老家往返,再也不需江上摆渡,方便快捷到不可思议。老家门口有高速公路直通上海了,真的!
我老家骑岸,这个千年古镇,长期安于现状,蛰伏不起,变化不大。改革开放几十年后,终于旧貌换新颜,开始腾飞啦!

编委会主任:张兆昆
总顾问:朱炳明
编辑:东方虹
视频技术:杨世英
编发:微旬刊《大文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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