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 ? 小说原创】低 头 /张一诺（河北）

低 头
文/张一诺（河北）
厚重的浓妆下，年轻的女人谄媚地笑着，缓缓低下头，伸出双手，默默地接过富人递给她的项圈，默默地绑到自己的脖子上……五个月前——阿爸死死的盯着写着六位数的欠条，那五个圆滚滚的“0”好像吞噬万物的无底洞，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吞的一滴不剩。阿爸颤巍巍的扶过拐杖，起身，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默默环视着这即将不属于他的房子。手机响了：您有一笔新的汇款。阿爸上年纪了，翻出泛黄的电话本，摁下许久未联系的号码。这五十万，可真是要了俺命！她接到阿爸的电话后，顶着风雨赶回了老家。“爸，一条狗值六位数吗？”“可不——这年头狗的命比人都贵！”“哎呀爸，他们就是瞅你老实！瞎要价！你也是傻，咋不先跟我说，怎么说给就给了呢？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不怕，咱走法律程序，起诉他们去！”阿爸当兽医二十多年了，这门子砍儿可让他吃个血亏。谁能想到，一条产崽仔的母藏獒，怎得值不止一套房子的钱了！她气冲冲的闯入狗场。当她看到老板娘拍出的“纯种血统藏獒证明书”和狗场买狗的票据时，她沉默了，只是那股火下不去。“还不起？还不起就等着坐铁笼子吧！”狗场老板娘轻蔑的笑了。什么狗嘴脸？她愤懑，她抑郁，她不甘。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出门儿上路，刚好撞见狗场的车拉着一笼子的狗准备交易。那股气冲到她头上，她偷偷溜到笼子旁边。铁锁就晃晃悠悠的挂在笼上，那股气又冲到她手上，她解气的扔下铁锁……“重获自由了狗子们！跑吧！尽情的跑吧！”一条条狗冲出牢笼，跑向路中央。“嗷呜……嗷呜……”等待他们的不是自由，而是血的代价。一辆辆大货车由着惯性，碾压着一个个鲜活的肉体。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员工的呼喊声，路人的惊叫声，狗的哀嚎声，那白纸黑字的欠条又多了一张……“阿爸，对不起……我……”“幺儿啊！爸在呢，爸想办法。你别管了，好好回城干你的事儿，大不了，爸在里面呆个几天，每天有吃有喝……”“爸！”“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错了，都怪我！我该死，我该死……你让我做啥都行……”噗通，她跪下了。“做什么都行？好啊，这年头，还钱还不容易？不知道人当狗是什么滋味儿呢！呸……”狗场老板娘揣着胳膊，吐出一个瓜子皮。人当狗？对啊！只要能搞到钱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了阿爸，为了……她想。她细细地修整着妆容——年轻漂亮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她涂好最后一抹口红，踩着高跟，钻进了那辆黑色的高级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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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张一诺，河北石家庄人，目前就读于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爱好者。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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