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名字网秋筱宫妃纪子
天理良心，我绝对不敢辱骂日本天皇不是人，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日本天皇是人吗？中国人当然认为他是人，不就一个头发花白、皮笑肉不笑的老头？但是，我多次问日本人，“你们的天皇是人吗？”得到的回答就不那么干脆了，哼哼哈哈结结巴巴模凌两可不知所云。
那么，天皇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呢？天皇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皇一定不是人。
天照大神，又称天照大御神，在日本古神话中是日本原始神道的神祗之一，位居众神的顶峰。因为天照大神意为普照大地的伟大之神，故其本质是太阳神。在《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的记纪神话里，以天照大神为开端的“天上王权”和以神武天皇为开端的“地上王权”，被观念性地注上了“血的继承”和“灵的继承”。神的人化（神是天皇的祖先）与人的神化（天皇是神的子孙），导致天皇人神边界的消失，这样，天皇就肯定不是人了。
天皇不是人又是什么？在日本的生物学上，这是一个不能讨论的问题。日本人只知道，天皇不是人，他说的话也不是人话，是鹤鸣，人是听不懂的。
天照大神类似中国的女娲，是个女性形象，并没有婚姻的记载，所以“万世”不是从她算起的。第一代是《日本书纪》记载的神武天皇，传说公元前660年始驭天下，以至于今，共传了一百二十五代。之所以称为“天皇”，就是要强调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是天照大神派在凡世的唯一全权代表，皇统就是神统。天照大神因其本身所具有的特质而被当时那个时代所选中，而时代又恰好需要这样一个角色，于是天皇诞生了，天照大神的一系列政治主张在人世间就有了具体的执行者。
通过这种神化，天皇既成为本国神道的宗教领袖，又成为现实意义上的世俗君主，从而确立了政教合一的一元君主制。天皇制不仅仅是制度和意识形态，它还用美学和宗教规定了日本人的精神构造。万世一系对日本人的观念和习性的影响非常大，造成了一个历史定势，形成了一种民族心态。他们善于保持传统，根源也在于此。由于天皇精神权威的稳定存在，历史社会变革均可以在天皇的旗号下进行，同时对未来日本形成双重政治结构传统埋下了伏笔。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军国主义集团利用天皇在日本的地位，成功地煽动起大部分日本人的民族主义，针对中国、朝鲜、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等亚洲国家发动了一系列的种族屠杀和清洗活动。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公开发表广播讲话，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这个日子对日本人来说是刻骨铭心的：终于听到“鹤鸣”声了———这“鹤鸣”不过是一个略带颤抖的、平庸无助的普通人话。在我看来，日本人的精神崩溃绝不是美国人的两颗原子弹，而是“鹤鸣”成了“人话”。天皇居然是一个普通人，跟大家一样在战争面前胆战心惊的普通人，这让子民情何以堪？自此，日本人开始陷入慌张与迷茫。
日本战败后，美国人麦克阿瑟为顺应日本民意，允许天皇作为象征性的国家元首保留下来。1946年迫使昭和天皇发表人间宣言，否定天皇在现代人世间的神的地位，承认天皇不再具有神性。此举某种程度上削弱了长久以来存在日本国民中的忠君思想。1989年昭和天皇在东京逝世，皇太子明仁登基，成为第一百二十五代日本天皇，并同日起改元“平成”，沿用至今。
然而，天皇仍然不同于一般日本人，天皇与其家族不具有姓氏与公民权等“凡人”的表征，却是全国重要政务的批准者。多数日本人仍认为天皇代表“国家”、“父母”。换句话说，天皇的意义与日本几乎可说是完全等同。
今天，天皇制在赞同与反对声中悄然走过了70年。70年，从昭和到平成，从裕仁到明仁，在日本人的意识层面中，天皇究竟为何物？天皇制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没人知道。天皇的起居所为什么叫吹上御所？天皇的办公地为什么叫表御座所？天皇的宴会地为什么叫丰明殿？天皇在城楼上挥手致意的地方为什么叫长和殿？没人知道。一个老人的死去为什么能改变时间之轴——一世一元？没人知道。天皇为什么会享有刑事豁免权？为什么皇室成员的成人是18岁，而一般国民是20岁？没人知道。外国首脑访问日本的时候，为什么出面主持欢迎仪式的是天皇，而参加首脑会谈的是内阁总理大臣？没人知道。为什么首相总揽国家的行政大权，但形式上仍然是天皇陛下的一介臣民？没人知道。为什么不能讨论天皇是不是人？还是没人知道。
这些没人知道的问题，日本人也不追问。日本人只知道：皇室每诞生一个小生命，日本当年就会多出生2万多婴孩；皇太弟秋筱宫的次女佳子退出学习院大学，并成功报考东京国际基督教大学，这所以前并不有名的私立大学人气突爆，报考人数急剧上升；和善敦厚的明仁天皇，在皇宫广场上身着不算时尚的双排扣西服，向新年朝拜者真诚地挥手致意，日本人也真有了一种心理上的安定感。所以，对当代日本人而言，天皇就好比富士山，可以寻找精神上的“甘え”（撒娇）。
其实，“万世一系”出现过多次危机。“万世一系”自古就是一个难题，皇后生不出儿子怎么办？中国皇帝的解决之道是三宫六院，天皇亦然，明治天皇娶六位嫔妃，生下十五个男女，长大成人了五个。大正天皇的皇后生了四个皇子，那就是皇家史上的英雄母亲了。昭和天皇成婚，一连生了四个皇女，整个日本着急上火，大臣进言纳妾，但天皇接受脱亚入欧的观念，对后宫厉行改革，坚持一夫一妻制。来年再生，就生出了皇子，就是当今的明仁天皇，解决了历史性难题。于是举国欢庆，臣民挥动小旗喊万岁，股市上扬。
明仁天皇与皇后美智子生有两子一女，皇太子德仁生有一女，皇次子文仁亲王生有两女，如果是普通人家，三个孙女不过是断了香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天皇家，就给皇统接班人生出大问题。因为皇室有皇室的规矩，皇位只能由属于皇统的男系的男子来继承。当时上自天皇，下至臣民，似乎对皇太子再生个一男半女近乎绝望。首相小泉纯一郎是自民党改革派的代表，他认为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决心下手修改皇室的家规：女性可以当天皇，也可以按女系传位。
日本历史上也出过八位女皇，其中两位先后两度登极，但她们本身是男系皇统的女子，也不曾下嫁生育，把皇位外传。好比唐朝的武则天，虽然称帝，但只要没有把皇位传给武家，还是传给李家，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还是可能接受的。小泉的改革不一样，有朝一日皇太子即位，若把皇位传给长女，她和皇室以外的人士通婚，不论生男生女，再继承皇位，那就是女系天皇，神器将移到外家，传给异姓，继绝了男系皇统。
“万世一系之皇统，绵延无穷，亿兆一心，克忠克孝，此乃我国体精华之所在。”这种观念在日本已经成为民众的血液了，“万世一系”要因小泉的改革毁于一旦，国体精华如何绵延？老百姓不干了，东京举行了万人集会，挥舞拳头喊口号，反对女性、女系天皇。小泉顶住重重压力，正打算把女系传位的方案拿到国会通过时，传来天皇二媳妇有喜的好消息。虽然男女莫测，小泉也只好收起议案，说本人对这等事并不固执。
2006年9月6日，文仁亲王秋筱宫妃纪子剖腹生下一名男婴。9月10日，日本天皇明仁和皇后美智子来到日本东京的爱育医院探望新生的孙子，并给孙子取名攸仁。这名男婴是日本皇室41年来的第一位男性新成员，他的诞生，把皇室一个巨大的难题留给后世解决，也为小泉的首相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天皇家有难处，居庙堂之高或者处江湖之远都想给出出主意，可见日本民众离不开天皇。笔者以为，1945年三个大国都犯了严重的错误：日本人犯的错误就是不应该由天皇来亲自宣读投降诏书，以致国民精神崩溃；美国人犯的错误就是不应该保留天皇制，以致军国主义死灰复燃；中国人犯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放弃对日驻军，以致对日本的军事丧失约束。三个错误兑在一块就生出一个文化怪胎：
日本人一方面不知天皇为何物，另一方面天皇的一举一动又牵动亿万国民的心。在这种矛盾和暧昧中，日本的象征天皇制走过了70年。其实，观念上的2600多年，法理上的1500多年，天皇在时间带上连绵不断，这在世界文明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尽管不是日本人吹嘘的万世一系，但至少也是千世一系了。虽然日本天皇制并不具有普世价值，在本质上甚至是孤独的，原始的，也是落后的，只能适应日本这块风土人情，但它作为人类的一种制度文明的历史并没有被终结。其表现就是，日本人永远无法回答：
天皇是人吗？
吴尔芬，青春梦工厂艺术总监、厦门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在《中国作家》《解放军文艺》等刊物发表作品200万字，入选《大学语文》《当代散文精品》《21世纪年度小说选》等。获福建省政府百花文艺奖、黄长咸文学奖、福建优秀作品奖、厦门市政府文学艺术奖。策划、编剧电影、电视剧《客家风云》《永春白鹤拳》《瓷魂》等多部，参与电影《左耳》《谁的青春不迷茫》摄制。文学作品有《雕版》《九号房》《姐妹》《人皮鼓》等。
小说家吴尔芬1997年出版散文集《对影成三人》，20年后的今天，散文精选《你笑什么》隆重推出，请吴尔芬老师题上款，写上你的大名，并随邮赠送一套精美的鼓浪屿老照片明信片 。
点击阅读原文，购买《你笑什么?》。
发稿：阿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