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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镇平以西的石佛寺、杨营、晁陂、王岗、曲屯、贾宋、枣园、卢医等几个乡镇，你也许看见过这样一个怪人，蓬头烂衫，拉着一辆载着母亲的板车走街串巷，他就是“板车马”。今天，就让我们跟随作者一起去了解这个异类乞讨者背后的“罪与罚”……
“板车马”的罪与罚魏晓英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上，石佛寺玉料市场早市上，行人川流不息。刚吃过饭，我站在门前，看着过往的各色人等发呆，板车马出现了。“板车马”一副拾荒者的打扮,上身穿一件灰色的破棉袄，下身穿一件卡其色的裤子，腰上拴着一根粗布条。他一脸桀骜不训的表情，一双凄厉的眼睛像利剑似地闪着寒光，令人不敢直视。板车马是我给他起的外号。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关于他的生平我也不甚了了，只听邻居说他姓马。此时他正费力地拽着一辆木板架子车——车身由木板做成，下面安一根车轴，两个橡胶轱辘，上面可以放不少东西。这种木板车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最主要的运输工具，几乎家家都有。后来拖拉机和三轮车兴起后，这种平板车便几乎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板车上盘腿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她瘦小的身材，着一身破旧的蓝色衣衫，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副凄苦的表情，凌乱的银发在脑后胡乱地结了一个髻……车后还放着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此情此景如孤苦无依的干枯芦苇，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曳。板车马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准备递过去，板车马远远地看见了，伸出一只乌黑的大手，使劲地摆了摆，冲那好心人嚷嚷：“你不要给我钱！我不是要饭的！”那人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旁人看见了，劝道：“别理他，他还真不是要饭的……”我一脸疑惑，思忖间，板车马已拉着他的板车径直向东面走去了。听邻居说，板车上坐着的是板车马的母亲，他有一个妹妹。小时候家境不错，他父亲在县城一个机关单位上班。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板车马和妹妹都已长大成人。按政策，可以由一个子女接班。本来已经说好由板车马接替父亲去城里上班的，但不知为何，组织上派人来考察的时候，却选定了他的妹妹。有人说是因为板车马的母亲偏心女儿，也有人说组织上的人发现板车马行动木讷，而妹妹却机灵懂事，临时改变了决定。妹妹顺利到机关上班，结婚生子，事业家庭风生水起。哥哥却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里酗酒买醉，无所事事，连媳妇也讨不到，从此家道中落。在好事人的挑拨下，板车马自把命运的捉弄归咎于他的母亲，认为是母亲从中作梗，才让自己失去了吃“商品粮”的机会。对母亲轻则恶语相向，重则拳脚相加。起初，他母亲尚能下地干活，种些粮食，顾个吃喝。后来母亲老了，种不了地，家里就连粮食也没有了。这时候，板车马拉起了家里那辆早已破旧不堪的架子车，把家里仅有的一床棉被放上，拉起母亲沿路乞讨。他们走街串巷，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可回家也是为了修他那破不溜丢的板车。轱辘瘪了，几根布条栓一拴；板子烂了，几颗钉子钉一钉。修好了继续上路。
他不像别的乞讨者那样要钱要物，只是漫天介地拉着他母亲徒步行走，饿了要点吃的，给他钱也不要。有好心人曾提醒那个如今已经“飞黄腾达”的妹妹，接济一下她的娘家人，妹妹有苦难言：这些年给母亲的钱，哥哥一分也不让要；买回去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想接母亲过去住，哥哥死活也不让。听说有一次，板车马的老母亲趁儿子不注意从车上溜下来，跑到了闺女家想住两天。孰不知，她前脚刚到，板车马就气势汹汹地后脚跟来，把妹妹家闹了个底朝天。无奈，老太太又乖乖地回到板车上，听儿子恶狠狠地数落：“闺女那儿就是皇宫你也休想去，儿子就是要饭你也得跟着！”人们渐渐地明白，板车马并不是真的在讨饭。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母亲。在他眼里，母亲简直就是他的罪人，因为她早年的偏心把好好的一个铁饭碗给了闺女，毁了儿子的大好前程，现在想上闺女那享福，门都没有！从此，老太太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任由板车马拉着她走街串巷，风餐露宿。这一拉就是十多年。也许当初组织上的人看到儿子行为偏执改了主意，自己只不过是没有阻拦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自己无力改变的决定，居然酿成了母子两人的悲剧，让儿子上演了现实版的“罪与罚”。不久，听人说板车马的母亲死了。他妹妹想厚葬母亲，被他骂走了。他轻棺薄殓，草草埋葬了母亲，又拉着板车上路了。当板车马又一次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我小心地问了一句：“你妈都死了还拉车干啥？”板车马一听立刻瞪圆了双眼：“谁说我妈死了？她上我妹子家去了！”我吓得直吐舌头。板车马自顾自地拉着车子走，仿佛他的母亲还活着。众人皆愕然，尽管母亲已经死了，板车马的恨还是没有放下。我朝架子车上望了一眼，破被子还在，车轱辘上橡胶带早没有了，只剩下生了锈的钢圈，钢圈上绑满各色的布条。我常常想：板车马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人也还算忠厚。如果没有那次工作之争，完全可以母慈子孝，兄妹和睦。或者也不会那么颓废。他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发奋图强，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的小日子；亦或者接受妹妹的好意和资助，至少不至于如此穷困潦倒。“执念一生，受尽罪与罚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望着板车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个人简介：魏晓英，生于1980年，石佛寺镇人。任教于石佛寺镇中心小学。爱好读书、写作，旅行。闲暇时写散文，随笔，人物传记，聊以抒怀。笔名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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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雨 涅阳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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