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文学.征文】颍州.吕丹丹||父亲

点 击 “颍 州 文学” 关 注 我 们 吧!2020134期 总第134期父 亲
文/吕丹丹
记忆中,父亲的手,宽厚有力。
小时候,父亲常拉着我的手,和我玩一种大手握小手的游戏。父亲的力气真大呀,握得我龇牙咧嘴。他笑着说:“我还没使劲呢,这点疼都忍不了,以后哪还吃得了苦呀!”
有一阵子,我老爱生病,父亲每晚雷打不动背着我去打针。有一次顺势把我放在椅子上,我那扎满针眼儿的屁股一挨椅子就疼得整个人掉了下去。父亲又是一阵大笑,一边拉起我一边说我娇气。
然而,父亲对我的慈爱好似停留在了学龄前,打我上学以后,他手里常拿的,便是揍我的棍子了。
父亲的手里还常拿着两样东西:鱼竿和酒杯。只要一有空,父亲必然拿起他心爱的鱼竿,直奔河边去,一坐就是一整天,能不能钓着鱼,他都乐呵呵的,用他的话说,钓胜于鱼。父亲对吃鱼没有特别的钟爱,倒是钟爱喝酒。他把抽了十多年的烟戒了,独独这酒却是戒不了,有时候,前边吃完降压药,后边就端起了酒杯。我曾问过他,为何这么爱喝酒,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特别爱喝酒,就是有时候累了想喝点解解乏,有时候闲得无聊了想喝点找点儿乐,有时候心里烦了喝点解解闷儿,有时候心里高兴喝点助助兴……闺女,你爸可不是那爱喝酒的人哪!”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叫人忍俊不禁。
好在父亲并不酗酒,不过他偶有喝大的时候,便要找我们兄妹谈心聊天,这时候他会一改平时的严厉和沉默,变得热情健谈起来。我挺害怕爸爸的酒后谈心,怕他笑着招呼我:“过来,闺女,陪你爸说说话,别以为你爸喝多了,你爸没喝多……”然后他总要或早或晚地提道:“闺女呀,爸对不起你们仨,爸没本事,叫你们跟着受苦了……”往往这时候,他会伤心地流下泪来,害得我也跟着伤心起来。这样消极低落的父亲,让我不知所措,只是急切地盼望这样的谈话快点结束。我从不认同父亲酒后的话,一是他喝多了,不然不会找小孩子说心里话,二是我从没觉得父亲没本事,那时候的他是村里人人羡慕的端铁饭碗的人,也是我的骄傲,即便是后来下岗了,他依然是我心里最可依靠的强大力量。
父亲对孩子一视同仁的严厉,连平日里最受父亲疼爱的妹妹,也挨过他不少打。父亲虽只有一个儿子,却并不重男轻女。村里有个和我同年同月出生的女孩,小小年纪家务活田里活干得响当当,母亲偶尔拿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来和我比较,父亲总是粗暴地打断她:“小小年纪锅台都够不着,做的饭能吃吗?整天厨房地里打转,长大能有啥出息!”一边斜着眼睛示意我:“看你的书去!”不仅如此,他还把我的扑克牌扔锅洞里烧了,极力阻止我像别的女孩一样打耳洞、学织手套,直到我们三兄妹全部考上了大学,他才放弃这种专制。
大学时我恋爱了,忐忑地打电话征求父母的意见。父亲让母亲她转告我,我的事情他们不干涉,只要求一点,男孩不要小心眼儿。周末,父亲来学校接我回家,把我的行李放在电动车上,一转身,看到我身后紧张的男朋友。男朋友尴尬地说了句“叔叔好”,父亲也点头说“好”,就带着我回家了。我暗自嫌男朋友木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见父亲一路上没话,便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太老实了?”父亲回答:“老实有啥不好。”一路无话。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跟她说,男孩老实,闺女要是嫁给他虽享不了大福,也吃不着啥大苦。我结婚的时候,父亲拉着我的手,就要交到新女婿手里。我偷偷问他:“爸,你紧张吗?”父亲说:“紧张啥。”等到他发言的时候,我听到他略带颤抖地嘱托新郎:“我把女儿交给你了,请你照顾好她”,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婚后,我和妹妹差不多同一时期怀孕,周末经常一起回娘家。那时候,母亲去外地照顾小孙子了,父亲在家一边上班,一边独自照顾已经瘫痪十年的奶奶。每每我和妹妹回去,他总要先问我们想吃啥,然后张罗出一桌子菜来,劝我们多吃。饭桌上,我无意中看到爸爸端起酒杯的手,竟有些颤抖了。唉,父亲老了,性格却变得柔软了。他一辈子大男子主义,饭来张口,有时还挑剔味道,何曾这样下厨做过饭呢。
如今,父亲的白发渐渐多了,脾气也没了冲劲儿,人更是变得慈爱和谦和起来。他再也不会毫不留情地批评我们,甚至刻意约束自己不要好为人师。他照样有空便拿起鱼竿满世界找地方钓鱼,仍旧每天喝酒,却再也没有醉过,自然也不会找我们谈心了。
结婚之后,我再也没有拉过父亲的手。大手握小手的游戏,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吕丹丹,1986年生,安徽阜阳人,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

本期审核:陈辰 编辑:赵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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