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选征文.散文】聂学剑||奔波的豌豆糕

审核/编辑:肖龙 总第431期
作者简介:聂学剑,70后,烹文怡情,煮字疗伤。已出版随笔集、长篇报告文学等五部。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2004年以来,任安徽法制报驻阜阳记者站站长至今。

奔波的豌豆糕
文/聂学剑
“豌豆糕热哩,热哩豌豆糕!”无论春夏秋冬,小城的早晨总是被这句沙哑而又尖厉的男高音叫卖声唤醒的。窗外,还是将亮未亮的夜色,但是,外面这句极富特色的叫卖总让人觉得,热闹的一天即将启幕,不能赖床再睡下去了。披衣坐起,那个时候,小小的女儿会叫声“妈妈”,睡意朦胧地咕哝一句“我要奇(吃)豌豆糕!”妻子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跳下去,胡乱裹了件风衣,就开门去冲着那个一连串的叫卖声跑去。十几年过去了,女儿已读大三。寒假的一天清晨,居然又听到一声似有所无“热豌豆糕喽——”的叫卖声,她隔着门喊:“妈妈,妈妈!外面好像有卖豌豆糕的呀!”女儿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居然被豌豆糕的叫卖声惊醒。我们侧耳细听,却没有捕捉到类似的叫卖声。或许,确有此叫卖声,它是这座城市的另一种叫卖音调。从当年的小城迁徙到相距百里的这座小城,再也没有听到豌豆糕的叫卖声。特别是那句别具特色、仿佛被刚出锅的蒸汽烫疼了的叫卖声,只停留在记忆里。不知道为什么糕点之类的食品会叫作“点心”,百度了一下,还真有来头。相传东晋时期一大将军,见到战士们日夜血战沙场,英勇杀敌,屡建战功,甚为感动,随即传令烘制民间喜爱的美味糕饼,派人送往前线,慰劳将士,以表”点点心意”。自此以后,“点心”的名字便传开了,并一直延用至今。它们经过繁复的程序,发酵后笼蒸,配方秘不示人,口感爽滑,温润宜人。原本,这些东西带有小资情结,女孩子难怪爱吃。细细想来,“豌豆糕”相对来说更特殊些,那些豌豆原本产量就少,物以稀为贵,做成豌豆糕就更成了稀罕物。豌豆糕完全靠千转百回地笼蒸,硬是将那粒粒坚硬的杂粮蒸成块状,均匀地切成每一小块长方体,看上去特别可人。它只适宜于新鲜出锅时,带着热热的温度吃。细细地咬上一口,又面又酥,又甜又香,粉扑扑地鹅黄着。那是一种纯粮的清香,带着平原地带一马平川的乡土味儿。毕竟只是杂粮,一旦放凉了,还原了它坚硬的本色,几乎一无是处,即使回锅再馏,也完全回天无力,与剩馍没有分别。豌豆糕是小众的。难怪豌豆糕一定要趁热卖。它的味道只昙花一现般地锁定在刚出锅时那一刻。为了印证这一说法,我遍寻过各种糕点店,他们统统不卖豌豆糕,因为不具有可操作性。众口一辞的解释让我对豌豆糕回味之余,颇有感慨。它的身份既是小众的,又是朴素的。注定它无法高贵,仅仅是杂粮而已,它只适合于走街串巷奔波着叫卖。但是,它又是娇贵的,只有早晚时间,才会偶遇叫卖者,算是可遇而不可求。春暖花开之后的鼠年孟夏某个黄昏,疫情刚见好转。我骑车经过一条小巷时,恍若听到一声“热豌豆糕喽——”我立马刹车驻足,回首间,果见一位大叔骑辆老式自行车,后座上赫然驮着一只干净的塑料箱,就在他的车龙头前,小喇叭反复地播放着男声录音“热豌豆糕喽——”我赶紧上前抢购。那些豌豆糕们静静地躺在箱子里,细细地用小小的食品袋各自包裹着,被层层的棉被盖着,一格格地像是熟睡的婴儿,还带着刚出笼的体温。每块豌豆糕五块钱。我说起十几年前小城的价钱,大叔憨厚地笑着说,当年也就一、两块钱的样子吧。望着他骑车离去的背影,一种辛酸的亲切,备觉温暖。所有的豌豆糕都在奔波着。因为它们的卖点,就在于那份温热的味道。那些卖家辛苦地穿街走巷,只为在这种点心还带着温度时及时卖掉。捧着那两块豌豆糕,想像着因疫情滞留在家上网课的女儿开门接过它们的样子,一定欣慰欢喜。这份久别重逢的美味,它可类似于父爱的点点心意呢?普通而又小众,整天为着一个小家奔波着,沉默而又一直带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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