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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7?周三
天堂纳福，亚琴姐
衣 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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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诵|白丁 编辑 | 星雨 图 |部分作者，余网摘
天堂纳福，亚琴姐
文/衣非
每年的除夕之夜，我都以拨打电话的方式给我那姥姥家唯一的亲戚——大姨妈家的三表姐纪亚清拜个年，我的习惯叫法就是亚清姐，这样称谓既亲切又便于区分姨妈家的其他姊妹；并通过亚清姐向其所有姊妹兄弟拜年、问好；特别我那多才多艺的二表姐纪亚琴、即亚琴姐，我是必须通过亚清姐向其拜年的，因为亚琴姐是我童年时教我如何用蘸水钢笔绘画、以左撇子拉二胡的启蒙老师。只因为亚清姐不会玩微信，只能以电话问安。今年有所特别。考虑亚清姐也是70岁的古稀之人，就让老姐姐于年下晚静心过节，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再拜年也不迟，顺便邀约我们两家哪天聚会，反正亚清姐家与我家都在哈市香坊区，乘坐364路公交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她家了。于是，在庚子年的正月初一一早，我就把电话打过去了：亚清姐，过年好！
对方停顿有十秒钟才返回电话：过年好，志兴弟。稍倾，亚清姐接着说，兄弟，三姐在三亚呢，去年的10月份就来了，这儿的气候可好了，你看咱黑龙江这个时节还是冰封雪裹的，三亚可不是，每天的最低气温没有低于零上20度的，海洋气候，温度适宜，四季常青，非常适合咱北方人在这个时节来此度假、休闲；兄弟，来年你和弟妹也来这吧，我这有住的，弟弟能写文章，就当在三亚采风了。亚清姐也会舞文弄墨，大专毕业后一直在官场上游戏人生，在中国最大的油城——大庆市的下属机关事业单位不是书记就是主任的，多年的第一把交椅职位，养成了亚清姐对政治的敏感和工作的谨慎，说起话来总是咬文嚼字、文绉绉的。我笑了笑说，好哇，亚清姐；您呀，就和我那老姐夫在海角那儿好好地呆着吧，现在咱这“嘎达”（指地方）正是最冷的时候，大白天的还零下十七八度呢。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亚清姐带着哭腔说，别提了兄弟，三姐这年都没过好哇……说着说着，就听电话那边的亚清姐抽抽噎噎地哭出了声。我说，别价，亚清姐。大过年的，谁又欺负咱老姐姐了？我拿他试问，看谁还敢拿您出气！我以为，这样劝劝也就罢了。可谁知，亚清姐哭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并断断续续地说，志兴，二姐‘走’了，就在年前的腊月十五那天患脑梗去世的……“二姐‘走’了”，这四个字一入耳，我的脑子当时就“嗡”的一下，瞬间呆傻、一片空白，停顿时间大约三十秒钟才缓过神来。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实在让我难以接受，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亚清姐犯糊涂了、在浑说；可怨归怨、想归想、说归说，人毕竟没了，而且走得很匆忙，连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留给亲人的除了思念还是思念。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的血液，在脉搏那怦怦的振动下加速度的运行；我的泪水，从深陷的鱼尾纹里不自觉地向下滚落；我的思绪，也随着泪珠的下滑翻江倒海、浮想联翩，并穿越时空隧道，将目光聚焦在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在若隐若现的幻境中显现出姨妈家的二女儿、我的亚琴姐年轻时那美丽的身影和慈善的面容——
▲图为二表姐纪亚琴（左一）、三表姐纪亚清（右一）家中合影我记得，亚琴姐健在时说起过她的年龄，她出生于1949年，与新中国同龄；掐指算来，亚琴姐今年虚岁七十有二，比亚清姐长两岁；只可惜，亚琴姐连庚子年的春节都没过去就走了……回想少小时，我几乎成了姨妈家的常客，这不仅是姨妈对我这个外甥有着特殊的关爱，谁让我是姨妈的娘家亲里唯一的妹妹（我的母亲）生的呢，而且在当时，我又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子，姨妈家已有四个半大小子，在姨妈家我有玩伴，和表兄弟们一起在大野地里玩耍、跑到河边玩水枪、于水沟里捞蝌蚪、穿越柳条趟子逮蝈蝈、用铅坨子抠马掌钉……一年四季长在姨妈家里疯，我不孤单；不仅是姨妈家的生活好于我家，谁让姨父是共荣公社民生大队的支书呢，他老人家领导的生产大队家家不愁“吃烧”（粮食和烧柴），每每去姨妈家，姨妈不是烙油饼、就是过水面做给她这个馋外甥吃；还在于，亚琴姐教我用蘸水钢笔作画。我对绘画还有那么一点天赋，这点基因是从妈妈那儿传下来的，妈妈的心灵手巧在老家是公认的，连姨妈都佩服她这个剪纸、扎彩兼针线俱佳的妹妹。我最佩服亚琴姐的绘画功底，她用蘸水钢笔教我画毛巾，指点我画蝴蝶、蜜蜂、蜻蜓、蝈蝈等昆虫，告诉我用钢笔画人手是最难的。每当我画完一幅钢笔画，亚琴姐像给学生批改作业似的，打上分，指出我应在什么地方注意下笔，该浅的地方要轻轻地一笔带过，该浓的部位要多来几笔，达到看着顺眼为止。亚琴姐很欣赏我用钢笔画的各种小昆虫，表扬我有绘画灵感、有悟性，将来能成为一个“花匠”（靠作画为生的民间艺人）。尽管我到现在也没圆上当花匠的梦，但亚琴姐教我作钢笔画的故事至今记着。▲图为二表姐纪亚琴于大庆家中拉二胡我记得，亚琴姐会拉二胡，特别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亚琴姐拉得非常好听；亚琴姐还以二胡拉东北民歌和“二人转”，我最爱听亚琴姐拉得《马前泼水》，很有二人转的味道，那叫一个美；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亚琴姐教我拉二胡，教我如何指法、如何揉弦、如何给二胡调音，可我在音乐这方面的悟性实在太差，亚琴姐咋教也不上路，急得亚琴姐直拍桌子说，志兴啊志兴，你咋就没有画钢笔画来得快呢，真愁人。在这一点，我就不如我的小表弟纪险峰，人家不仅会唱歌，还会拉小提琴，音乐细胞比我强多了。最终，我这二胡也没学会，这怪不得他人，怪自己的确太笨，脑子里缺的是音乐这根弦。亚琴姐送给我的那把老式的、四根弦的胡琴，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我送人了。
我记得，亚琴姐从十六岁起就在当地的小学教书了，一开始给学生教音乐和图画课，后来又接手教语文，毛玻璃制成的黑板上留下了亚琴姐那工整、好看的粉笔字，一手漂亮的钢笔墨迹泼洒在学生的作业本上；再后来，亚琴姐因爱情从老家海伦调到大庆市，还是没离三尺讲台，在大庆市的一所中学继续她的语法知识讲座，教书育人的职业生涯伴随她几十载，直到退休；在亚琴姐书房的墙壁上挂满了她教书时荣获的奖状，连书架上也摆放着证书、奖杯……1995年春节，我和小弟裴志宇陪着老娘专程赴大庆市看望年逾古稀的大姨妈和几位表姊妹、表兄弟，亚琴姐听说我来看她别提有多兴奋了，东北人那实在劲儿、热乎劲儿、豪放劲儿溢于言表：什么可乐、雪碧、咖啡，什么坚果、水果、糖果，大冬天的还弄出西瓜、香瓜、哈密瓜……呵呵，满满一桌儿让我们吃，亚琴姐边忙活边说，大过年的咱嘴别闲着。亚琴姐还说，一会儿，姐再让兄弟看一样东西，也请兄弟帮我指点一下。随后，她从书房里拿来一只红色的纸盒子递给我说，看吧，志兴。我心说，这有啥可看的，不就是集邮之类的东西嘛；可当我翻开亚琴姐那A4开本的文件夹时，哇塞，一手非常见功底的钢笔字映入我的眼帘，点、横、竖、撇、捺，横折竖弯勾，在亚琴姐的笔下就是好看的字、艳丽的花、游走在方格里的诗，就是一个字：美！《诗经》《药师经》《心经》《楞严经》《大悲咒》，《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百家姓》，还有名人名言名录……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全是手写的，真功夫也！其实，我明白亚琴姐的用意，那是暗示我：求得真本事，需要有韧性和耐力，如誊写诗文一样除却一切杂念，少说多写，耐得住寂寞，静心修养。▲图为二表姐同四姊妹于小表弟家中合影（左起：四表妹纪亚丽、三表姐纪亚清、二表姐纪亚琴、小表妹纪亚颜）我记得，2008年国庆节前夕，应亚琴姐之邀，我有幸参加了亚琴姐儿子的结婚典礼。礼仪台前，只见亚琴姐手拿麦克风，向前来参加儿子、儿媳婚宴的宾客讲述了一大段孩子的新婚贺词，说是贺词，其实就是一篇亲情浓浓、血浓于水的散文诗。亚琴姐不愧是三尺讲台的教书先生，不愧为摆弄汉字的学者，连一段孩子的婚礼贺词都是妙语连珠、诗情画意；那分寸拿捏得非常是时候，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干净利落、恰到好处，赢得来宾的一片喝彩；在返哈的轿车上，我对亚清姐说，亚琴姐真行，那么长一段孩子的婚礼贺词没有掉链子，佩服！我记得……嗨，多好的老姐姐呀，多才多艺、才华出众。为人坦诚、做事认真；谦虚谨慎、谦恭近人、一心向善。可，老姐姐还是撒手人寰……我回复亚清姐：节哀顺变，老姐姐，斯人已去、不能复生，就让亚琴姐天堂纳福。2020.06.09哈市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衣非（笔名），本名：裴志兴，曾用名裴志星。本人出生于1956年，中共党员，研究生学历，高级经济师。本人当过“农民”（回乡青年）、乡村教师、大厂秘书，任过民企办主任、总经理特别顾问，股份公司高级职员、高管。为多家大企业做战略策划、资本运作、整章建制、文化建设等，撰写可研报告等公文200多万字；主编《企业管理制度汇编》五册100多万字；创办、主编企业刊物《北亚风》和行业杂志《东北轴承财会》《成本财会研究》《龙江奶业》《铁道护路联防》以及《三江文学》系列刊、《静莲幽梦书院》《美声小猫咪》等网络微刊三十余年500多期；责任编辑一部《老区斗争史》；长篇纪实文学一部《我在老家那些事儿》；发表在全国相关报刊的小说、散文、杂文、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等文学作品150多篇；发表新闻稿件100多篇。诗评130多篇。现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主播简介：白丁，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心中长存文池书海，在岁月的沉淀下，愿意用声音诠释生活，在平凡的路上探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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