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陈才生 | 清流涌动,悄然无声——《芝兰园2019年刊》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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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陈才生(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得识芝兰园,最早起于白云山下的水木沁园,他对家乡的倾情讴歌吸引了我,浪漫而恣肆的笔墨,经常出现在一个公众号上,实际是借公号创办的网刊,那便是芝兰园。后来与总编志勇兄相识,对它的认识更进了一层。一个普通的网络平台,却能唤起数以百计的作者对写作的热爱,远离浮躁,默默耕耘,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业余作家,为疲于奔波的跋涉者撑起一片心灵的蓝天,善莫大焉,功莫大焉!在猪年将去鼠年伊始的当口,芝兰园要结集出版自己的年刊了,这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欢欣鼓舞的喜事。收获的季节总是美好的,年刊就像秋天的橱窗,从一串串生动的目录中,已经感受到了庄稼成熟时蓊蓊郁郁的热浪,抚摸到了沉重下垂的谷穗,看到了旗帜一般迎风摇动的高粱,嗅到了透着甜甜奶味的玉米清香,还有那潜于黄叶丛中的圆鼓鼓的大豆,隐于松软地表下的红薯、萝卜……我似乎听到收割者急促的脚步声了,听到山凹里喜悦的笑声了,还有豆荚爆裂的声音,风吹青帐的声音,那么有力,那么任性,那么果断,那么柔情,有如春暖花开,有如瓜熟蒂落,有如云开雾破,有如水到渠成,这,就是芝兰园的秋天了!
就文体而言,成方成阵的应该是散文。这种对现实生活的真实书写,作者们个个得心应手。王献青笔下的贵州叔(《贵州叔不在了》),对人物的生活遭际、穷困无奈写得淋漓尽致,令人唏嘘。平静的叙述,倾注着炽热的情感,引而不发,哀而不伤。这是一种大境界。吕志勇笔下的《爷爷的院子》,有人物,有故事,有习俗,有风景,叙事沉稳,娓娓道来,笔墨散逸,不蔓不枝。表面看,写的是人事过往,家长亲情,苦难欢乐,内在里,却辐射出爱恨情仇,世故人性,展现出时代变迁和历史风貌。这种高远的视野,宏阔的构思,颇有当代文化散文的韵味,可谓等闲话语,入妙文章。王玉芳笔下的春天(《种春》)是诱人的,草尖花堆,生机盎然,诗情画意,令人心旷神怡;她写种春,攒土浇水,嫁苗结果,更是活龙活现,多有神来之笔。汗水与希冀,苦涩与甜蜜,写得喜气,写得美气,写得情思绵绵,写得难以释怀。可谓出神入化,妙造自然。于报生的《情满齐家》,是一曲当代农村的颂歌。家乡的美丽富饶,村民的勤劳朴实,干群的鱼水深情,创业的辛苦艰难,皆通过生动的叙述和传神的描写展示出来,一个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新农村跃然纸上。可谓结构精巧,立意高远。还有刘俊生,借崖柏与岩石的对话(《崖柏与岩石》)碰撞出关于生存的话题:正是对抗与坚持,才有了生命的延续,正是相互的锻打与磨砺,才构成了完美的人生。这种物中生趣、借物寓理的构思,正是理趣散文的精髓。
散文之外,小说创作也别有洞天。这种文体,第一要素是人物。令人欣喜的是,在许多作者笔下,人物刻画已十分老到,像呼庆法,很善于讲故事,在跌宕起伏的叙述中,那个顽劣不化混迹乡里最后金盆洗手的二皮(《我哥二皮》)形象活灵活现,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冯元庆也不瓤,写老刘的嗜肉习性(《肉徒》),那将猪杂碎侍弄成美味的细节写得有声有色,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圈可点的作品太多了,像郭换云写风雪中的清洁工、候车女,让人看到了希望和春天,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生感悟(《雪中的世界》);赵凤云笔下的发小乡情,似乎定格了一个时代,勾起读者万千思绪(《心有春意》);郭佳丽笔下的扶贫故事(《腊梅》),曲折生动,令人感佩。申向利从《对花枪》说起(《一个渣男人,两个好老婆》),借古论今,语言幽默诙谐、生动有趣……乱花迷眼,难以一一胪列,只有请诸位细读全书了。什么是好的文学?自古以来就有争议。古有南学、北学之分,今有现实、现代之别,但无论何宗何派,何体何法,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当为正解。就此观之,芝兰园的文友们是深得其中三味的。然山外有山,艺无止境,为更上层楼,在耕前耘后,希望同仁们能常作如下思考:一是如何增强作品的文体感,让小说更像小说,散文更像散文;二是如何注重细节的刻画,一个成功的细节往往胜过万千议论;三是如何做到内容合理,事物变化皆有因果,只有前呼后应,才能自然可信;四是如何提升作品的情思厚度,唯厚,方得其道,方显其美,方成其用,否则,丝巢缀露耳!动笔写此文,正值岁末寒冬,我与报生兄雪中访友,刚从将军岭下白青年的瓦屋归来。那里,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山峦如屏,河滩苍茫。青年兄的小屋空静而清冷,祖辈留下的家俱,摞满书籍的方桌,筐篮、粮囤、煤炉、笔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写出了长篇纪实文学《红旗渠劳模任羊成》。从他身上,我似乎窥到了芝兰园作者们勤劳的身影,他们中有工人、农民、教师、医生、店员、小贩、干部、老板,有莘莘学子、退休老人……虽然职业不同、年龄不同,但都有一颗追求美善的心灵,都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意志,都有一股滚烫如火的诗情。大山里的青年兄热情好客,让妻子跳进院中地窖,捧出刚刚收获的白菜、箩卜、红薯、雪里蕻,边装袋边说:“这东西不主贵,但没上化肥,除了浇水,洒的全是羊粪!”说着,不顾我们的阻拦,放入独轮车送出门外,一直送到村头的小桥。小桥上方,是流淌了半个多世纪的红旗渠,红石堤岸默然屹立,来自太行深处的清澈流水正缓缓通过,朝着一个方向不息地涌动,涌动,义无反顾,悄然无声。—— The End ——
陈才生林州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中国阅读学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主要著作有《女性作者写作的奥秘》《李敖这个人》《李敖思想研究》《李敖评传》《才女之路》《用生命种诗的人——王学忠评传》《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红粉三千,我只爱一点点——李敖情爱纪》《我的江湖越来越小——李敖师友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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