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平 原创】高耀的初冬

高耀的初冬文/张乐平
刚立冬，豫陕交界的高耀，已没有了深秋时千山万壑层林尽染的妖娆靓丽，灰白色的山体上桦树、橡子树在风中瘦成了光杆骨枝。天空澄澈成了一块没边没沿的淡蓝色天幕，太阳在季节变换中也显得柔和而温润，阳光洒在身上寒意顿失，暖烘烘的平添了一股入冬的温馨。初冬的高耀处处洋溢着丰年的喜悦，山野乡间无处不闪亮着我的眼睛，不必说遍布在莽岭山脉沟沟叉叉的茯苓种植，也不必说农舍房前院外的木耳菌棚。走在乡间小路上，农家小院在阳光照耀下，勤快的主妇在几张芦苇席上晒着刚剥的包谷粒，黄亮亮的包谷与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橘红色柿子和一串串火红的辣椒凸显着农家的富有殷实。萝卜套种在白菜地里，卷心白与边叶簇拥在一起，尽情汲取着大自然的光华，虽历经秋霜，仍然绿滢滢的在枯叶飘落的旷野田陇间展示着生命的光彩。名贵中药材天麻在高耀镇的民间培植有着几代人日积月累的经验和技能传承，加之这里遍布的沙土厘水性好，种植天麻的菌棒亦可从山野林坡按指标就地取材，在这里种植天麻年年秋季丰产，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了。每年阳春三月，一家一户，在沟沟坎坎，坡坡梁梁，浅表填埋天麻菌棒，来年秋季，经过近两年的风吹日晒，精心管护，秋季开挖清洗，初冬时节，高耀群山环抱的会仙、兰草河、龙河等村家家都出产天麻，收的钵满盆溢，袋子里装的，席子上晒的，四面八方的药材贩子闻讯而至，开着大货车，骑着三轮车，走村入户，挨家挨户上门收购，一车车天麻拉出高耀进了全国各地的药厂药柜，其品质成色被医家奉为药材中佳品，换来一沓沓钞票，鼓圆了农户的腰包。更有甚者，四里八乡的年轻人在外漂泊，挣了钱见了世面，眼界宽了，把大把大把的票子投入在这个生养他们的故土上，于是巴马香猪从河南引进来了，大批量的建场房，养殖产业在高耀西塬、王岭、杨河等村应运而生，迅猛发展，立冬的日子各个养殖场都在加快收购干草料，既处理了生产垃圾，也回收利用废柴草为牲口过冬长膘出栏储备了饲料。有着投资眼光的小伙子李爱锋，多次考察，扑下身子把近五十个温室大棚香菇基地在高耀夹滩移民小区建起来了，一排排银白色的菌棚一字摆布成为高耀当地产业一大亮点。立冬的日子，棚里棚外穿梭忙碌的身影和刚采摘的鲜香菇一筐筐的搬上外运的大货车，在立冬渐冷的日子里显得那么的热火朝天，引人注目。立冬的高耀人并没有因为季节的变换而稍稍停歇忙碌而勤快的步子。大清早，沿路都能看到田间地头三三两两的村民，镢头扬得欢，土块耙得碎，整地埋肥，把地整得平平展展，简直就是细捏精做的实验田。山林坡塬到处都是栗子树、橡树、桦树的落叶，厚厚的踩在上边沙沙作响，勤快的高耀人拿着靶子，担着大草笼，乘着立冬尚未落雪，起早贪黑的把叶子担回去，对自家林坡的树枝进行修剪，一捆捆的背回来，剁成一尺多长的木棒，在院子摞的整整齐齐的，为来年春暖花开时制作菌棒做充分准备。水花柿子、镜面柿子都在深秋季节吃了霜，叶子也日渐落光，火红的柿子悬挂在山野的虬树枯枝上，立冬了腾出手的庄稼汉搭着梯子，拿着长长的夹杆，猴在树上把柿子夹下树，一捆捆挂在屋檐下，一个个削了皮扎在刺条上挂在院子里，让冬季的寒露去浸润，制成甜甜的白霜柿饼。高耀地处山区，桔梗、红参等中药材遍地都有。立冬了，提着笼，拿着镢头，俯首皆拾，挖回来清洗干净，更有细心着吃了午饭，端个小凳子坐在太阳下剪了毛根，剥去表皮，白光光的桔梗一个挨着一个摆在院子晾晒。兰草河村是因当地漫山遍野生长着兰草而得名的。这里山环水绕，深谷幽兰，自然风光四季优美，这里山灵水秀，姑娘清秀而落落大方，小伙憨厚勤快而帅气。这里更是有着冬季做手工粉条的传承，山大沟深，红薯丰产，从沙坡地刨出来，在兰草河洗干净，一担子接着一担子粉碎磨成粉晾干，在冬季农闲时生火烧锅，手工露成粉条，晾晒风干在冬日暖阳下，啥时候干了就啥时候装袋装箱，待春节前送往集市，灰黑色而筋道的优质粉条，善食者则一哄而上，供不应求。走过一座座山，绕过一道道湾，沐浴着初冬的阳光走村入户，看到高耀人处处忙活的样子，就更显农家勤快而殷实的本色。高耀的景致并没有因为立冬而逊色，尽管没有了青山叠翠满目绿色的清新，却平添了历秋入冬些许的沧桑和厚重感。来到豫陕交界的箭杆岭，远望莽岭，山脉逶迤，黑灰色的山体没有了烟雾缭绕的幻境，万木萧瑟，山山卯卯在立冬凉风中显得清瘦而高崎。九曲十八盘沿着山路登上麻万岭，松林干涩，听松涛呼呼作响，立冬的日子尽管不冷，但还是感到了丝丝的凉意，穿着红色小袄子的小媳妇坐在太阳坡，眼睛看着山那边的小路，似乎是望眼欲穿，想着出门在外的爱人，心里似乎在惦念着天气变冷是否添衣保暖，也似乎要随时随地敞开怀抱去接纳立冬归来的心上人，大红的柿子挂在屋檐，大红的袄子和绯红的脸颊，在阳光普照的山野，显得更是温情脉脉。三条岭是通往会仙村的必经之地，干江河在这里山环水绕，静静流淌，水借山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小的峡谷瀑布，周围的一切都是静霭而混沌的，就更显山涧清泉流瀑的哗哗作响之声，白光光，清亮亮，在山野乡间弄出些响动，唯恐来人不会回眸远观留下啧啧赞叹。要说这个时节，瓮沟河已经自我调到了静音状态，没有了四面八方前往游玩的迹象，进沟放眼观赏，一条河在沟里曲曲弯弯，在这儿形成一个清可见低的水潭，在那里缓缓流过巨大的石坡，绿苔舒展在清亮平静的河水里，灰色的野鱼成群结队游在水面，轻巧的穿梭在苔藓中。夏天涨水冲出而裸露的石头，圆的、扁的、有形而无形的各色各样的石头在太阳下晒热，坐在上面，微闭着眼睛惬意便悠然而生。若是跋山涉水两三里之遥，进入瓮沟腹地，长年累月风雨斑驳，自然而然形成的几个巨型大石瓮高低排开，沿河床的石岩自然天成，从莽岭深山老林流出的山泉汇成溪流缓缓冲刷而下，自高而低流进石瓮，又溢流而出，再次流进另一个石瓮，就这样一股清亮的水从这个石瓮倾倒进另一个石瓮，耳边水声哗哗，眼里满是光亮，那身心早就皈依山野，融入了那山那水那个远离浮华喧嚣的冬日佳境。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张乐平，陕西洛南人，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洛南县退役军人事务局。有作品在知名刊物、网站刊发。擅长书法，书画作品曾获2018年全国第十届书画艺术大赛优秀奖，剧本《情暖山村》荣获“协和置业杯”陕西省第四届小戏小品大赛剧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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