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爸爸的一封信(给父亲的一封信)

写给爸爸的一封信

爸爸:
你好!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联系了,自从三年前我们有过所谓的“和解”、“相认”之后,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没有“相认”的样子,没有任何联系。期间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也发过几次微信,但似乎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始终没有变,可能你觉得我们是女儿,你是父亲,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摆出女儿的姿态去孝敬你,你是从来不主动表示要关心我们的;还是说你确实对我和姐没有任何一点情感,所以不愿意联系。我已经不愿意花费任何时间和精力去琢磨这事了,我想过好我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积极的,正确的方向和目标。

说实话,你在我的记忆里大部分是凶残、绝情、咆哮、疯狂一般的画面和样子。记忆中最残酷对我成年后影响最大的应该有几件:
1.大概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吧,夏天,你把我关在楼上的房间里,用皮带还是柳条抽打我,至于我犯了什么错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我记得你不停地抽打我,我腿上身上全是血印,我害怕,恐惧,绝望,伤心,求救,像小鹿一样害怕地到处乱窜,逃跑,但是我逃不出去,你不停地抽打我。此时此刻我在敲打这些文字时我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这个画面,以及那种恐惧、绝望、伤心、害怕的心理。成年后造成的后遗症就是我对他人的不回应特别的愤怒,特别的害怕和焦虑,甚至坐立不安,会想各种恐惧的后果。

2.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遇到了学习的困难,听不懂老师讲得课,因此逃学。被你知道了。你把我扔到后面那条很脏很深的河里,我绝望,害怕,恐惧,濒临死亡的绝望已经让我失去了灵魂,我魂飞魄散,只是本能的求生欲让我爬上了岸。但我刚刚爬上岸,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还没有意识清醒。你又一次把我扔进了河里,如此反复了三次,我已经奄奄一息,支离破碎,粉身碎骨,七窍出血,气若游丝了,那尚存的最后一丝求生本能也将淹没。你才停止了再次扔我下河。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我至今怕水,一接近水我就呼吸困难,濒临死亡的感觉充斥我全身以及每一个细胞。我的这个恐水心理甚至也遗传给了儿子,儿子一样怕水。

3.大概在几岁不记得了,或许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是暑假里,因为你在家。我从自家田地里拔了几根甜稷回家吃,你问我有没有把上面的尾巴拿回来,我说没有。如此一件小事,你顷刻间大发雷霆,凶狠恶煞,说我败家,说可以拿回来做扫把的尾巴怎么可以不拿回家,要打我一顿。开始学会反抗的我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希望妈妈来救我。虽然我知道离妈妈工作的地方有五六公里的路,她不可能来救我,但那是我心中仅有的微弱希望吧。于是朝妈妈工作的地方跑去,你在后面追,距离越来越近,我的恐惧也越越来越深,万丈深渊般的绝望从心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全身。我跑不过你,自然被你追到后一顿毒打。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常常会在梦里出现被人追杀的场景,梦醒时分,恐惧和害怕占据我全身,一身汗,也一阵凄凉和悲哀淹没于我。

4.六七岁的我头发里有虱子,你用敌敌畏给我灭虱子,还用军帽给我戴起来,我已经中毒,整个人蔫了,睡在床上昏昏沉沉。你叫我起来吃饭,我已经神志不清,根本吃不下饭,你又要打我。奶奶提醒你我是否中毒了,你才想起来我被你用敌敌畏灭了虱子。赶紧送医院治疗。医生说我差点就死了,头皮会烂掉,必须立刻把所有的头发全部剃光。第二天整个头皮烂了,流脓,流血。对于从小就非常爱美的我来说,当头发被医生剃光的那一刻,心碎了。看着一缕缕乌黑的头发飘落到地,我的心似乎一遍又一遍被击碎。当别人开玩笑说我从女孩变成男孩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那个伤心的我在那里哭泣,她是如此的伤心痛苦,向老天发出声声质问:为何别人的父亲都爱自己的孩子,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我?

5.不知是在幼儿园还是小学的时候,种豆子,就是打疫苗。种豆的地方发烂,经常出血。不记得我犯了什么错,你又发怒,要打我,一把抓在我种豆的手臂上,鲜血飙了出来,白衬衫上全是血,我疼得大哭。后来几次血迹和衣服黏在一起,每次脱衣服我都要大哭一场,把刚结得疤又撕开,鲜血淋漓。这事在我心里是千遍万遍的疼痛。

6.更小的时候,应该还在上幼儿园,放在柜子里的苹果被姐姐偷吃了,你们发现后,质问我们。姐姐为了逃避毒打,说是妹妹吃的。可怜我根本不知道家里有苹果,当然说没吃呀。你就不停地毒打我,让我承认吃了苹果,我大哭大叫,害怕的不得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吃呀,所以不承认。你就一直打,说如果不承认就打死我。妈妈在一旁跟我说:“快承认呀,否则要被打死了。”我便只好绝望、委屈、伤心、不甘地承认了。可是吃了几个?怎么发现苹果的?我不知道呀,编不出来呀。于是跟妈妈说我真的不知道呀,没吃苹果。后来才知道是姐姐吃的。

7.高二你和母亲的婚姻出现问题,你外面有了女人,和母亲整日吵架,有一次双休日,你和母亲再次吵架,穿着皮鞋站在床上,踩在被子上要追打母亲。我和姐姐两个人站在母亲前面跟你说:爸爸,你要打妈妈,先打死我们。你便失去理智,歇斯底里,骂我们姐妹是婊子,千人操的,娼妇,有多难听就多难听,有多恶毒就多恶毒。世间所有难听、伤人、侮辱,绝情的词你都用尽了,无所不用其极。我想你的心里也许本身就没有爱的底色。

8.高三暑假,离家出走一年后你从黑龙江回来,为了达到和母亲离婚的目的,你经常开着拖拉机深夜闯进家里翻箱倒柜,把我们全家陷入在恐慌绝望中失魂落魄,惊慌失措,惊魂未定。看着我们惊恐绝望的僵木样你扬长而去,把我们全家定格在“兵荒马乱”中簌簌发抖。

9.你离婚的目的达到之后,你把最后的一本英语字典几次三番要我从大学里拿回来归还你时,我觉得你连基本的父女之情都没有。都说虎毒不食子,畜生也姑且爱惜幼崽。然而人毒不堪亲。

10.还记得小学年纪,我肚子痛的在地上打滚,你很不情愿地送我去医院,原来是蛔虫的缘故,回家的途中遇到下雨了,我们没有拿工具,便为了躲雨钻进了很大的水泥钢管里,你不停地指责抱怨:都怪你,全是因为你看病看病,搞成这样狼狈。当时的我全是内疚,自责,还有伤心,愤怒,不被爱的自我否定。
印象最深刻的最痛苦的大概就是这十件,罗列出来,真的是再一次鲜血淋漓地面对,不过相信每一次勇敢地面对便是一次治愈。

你留给我的真的都是痛苦,绝望,残忍,绝情吗?应该也不完全是,也有些许美好的事情。
1.感谢你让我拥有比较好的基因,我的好体形,好肤质、五官都遗传于你,这些对于我来说是美好的。人家说我的爸爸长相俊朗,气质很好,又是老师并曾经是校长时我也很有面子。
2.我比较聪明,学任何东西比较快,领悟力很强,四肢协调,天生的运动细胞和艺术细胞也是遗传于你,这也是我要感谢你的地方。我们乡下的楼房结构都是你亲自设计的,80年代的房子,外墙有画面,那真的是少见,而我们家就是整个县的荣耀。这些都是你亲自雕刻和设计。我也为此骄傲过,在小伙伴中也是被羡慕的对象。

3.因为你的赚钱能力。你自学电子,当时上海大学第一批电视大学,你报名学习了。听母亲说你常常学习到凌晨一两点,终于考出了证书。你练就一身本事:所有的家电你都会修理,再难的家电在你这里都可以“妙手回春”。你的技术高超精湛,名声在外。很多人莫名而来,也因此我们家相比其他的家庭殷实:我们姐妹是村里第一个穿“滑西衫”(就是现在的羽绒服)的人,我们姐妹也是第一个穿皮鞋的人,也是第一个喝牛奶的人。我们姐妹也因为你和母亲的地位而不用干生产队农活。尤其是我,从小有被养尊处优的感觉。也是小孩子中的“王”。

4.你当过校长,也因此家里有很多书,一个很大很大的书橱,里面的小人书应有尽有,我爱上看书,也是来自于此。只是我看书真的是忐忑不安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因为别人家的父亲可能觉得这些书就是为了给孩子看的,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给自己添门面的,当摆设的。所以你发现里面的书少了或者被动了,那就要质问是谁,不用问,肯定是我,因为姐姐不会看的,只有我爱看书。那就是毒打。即便我最怕你毒打我,但是对知识的渴望胜过了你毒打我的恐惧和疼痛,我依然冒着被你抓到的危险偷偷看书,然后偷偷放进去。我常常如饥似渴,流连忘返在知识的海洋中而忘记了时间和恐惧。今日我依然如此热爱阅读,热爱学习,热爱思考,我想归功于小时候那一橱子的书。因此也要感谢你。

4.你的勤奋好学,做事钻研,这些品质我统统学会了,包括你的赚钱能力,我想我一样不落地学会了。如今的我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好学,学习成了我日常的主色调。
5.你爱养花,在80年代,90年代,我们家前院都是花,很多很多花,还有通往河边的葡萄架,一切都美极了。我们家不要说在我们村,即便整个乡也很少有像我们家这样满园都是鲜花的人家。这些曾经都是我心里的骄傲,如果不是因为你为人冷漠、凶狠,相信很多小朋友都想来我们家玩,可惜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小朋友便闻声丧胆,不敢越雷池半步。

6.小学三年级,你带我去杭州玩了一个星期,这是在我记忆中我和你最亲近的一个星期,和你睡一张床,一起游玩,虽然你还带着全校的老师,但是不管怎么样,那是我唯一和你一起这么亲近的一个星期。记忆里我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得肚子疼。可惜还有个背景画面:那就是姐姐知道后痛哭的样子,这让我内疚、难过、自责、不安。
爸爸,在我高二的时候你们开始吵架闹离婚,我最关键的高三,你缺席,我大学期间你我因为生活费问题对簿公堂,母亲因离异而抑郁,最终含恨离开。我恨过你,咬牙切齿地恨过你。而如今一切归于平静:你有恩于我,也有愧于我。权当功过抵销。
这是我成长课上的一个作业:写给爸爸的一封信。我想说我多么希望我有个疼爱我,关心我,温柔对待我的爸爸,如此我便不会到至今和异性交往时都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我一直特别羡慕我的堂妹,就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大弟弟,他是如此地疼爱堂妹,从小听堂妹讲她爸爸怎么怎么对她好,我是多么的羡慕呀!

如今你已经耄耋之年,而我也快年过半百,爱恨情仇似乎都该风吹云散,我只希望你接下来每一天都身体健康,快乐;我们各自安好。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不希望再做你的女儿,相信你也不喜欢孩子。余生也不必勉强相见联系,一切顺其自然。但真心祝福你安好!
也许你看到这封信会伤心,觉得我写的那些痛苦回忆都不是事实,这也可以理解。在你那里一定会有另一个版本,但是心理咨询师李子勋说过:感受之外没有真相。所以我的感受就是真相。
 祝一切安好
                你的女儿:富晓红写于2021年5月19日中午
 
 
 
作者介绍:
富晓红,少儿心理咨询师、家庭教育指导师、婚姻家庭咨询师、国家级形体教练、瑜伽教练、高级形象礼仪指导师,从事教学27年来
积累了大量教学经验,每一次教学都是一次实践,如何和学生沟通,如何说话,选择什么时机说话,都成了不断研究的课题。终极目标就是帮助自己和更多的家长和学生走上更幸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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