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丽|枕着妈妈的温度入眠《大文坊》散文专刊(总171期)

《大文坊》散文专刊(总171期)
目 录
张兴民:愧疚的泪
吴荣丽:枕着妈妈温度入眠
孟生旺:中秋月母亲心
叶剑秀:寻找村庄的灵秀

总以为时间很厚,经得起所有的任性,所以漫不经心;总是以为会来日方长,哪知来日短至呼吸之间,一念之差;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今天已经作古;说好的再见,下一刻却再也见不到了!记忆终究承载不下岁月的剥蚀,有些早已一念成灰。才明白,日月无情,时光匆匆,很多经历的人和事,再也无从回溯。
妈妈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是妈妈最小的孩子,妈妈在怀我的时候,身体正不好,除过吐得肝胆俱裂,还严重的营养不良。在一个八口人之家,妈妈不仅照顾孩子,还上农业社参加繁重的集体劳动,又怀上我。人常言,“怀一个重似一个。”那时妈妈说每天肚子里就像装着二十斤的东西似的。那种苦处无以言说。因为那时没有计划生育这项措施,妈妈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无怨无悔的让我感受这博大的呵护,在妈妈腹中幸福成长。
妈妈生我的时候,险象环生。婶娘说我是屁股先出来,手脚并拢被大娘大婶从妈妈的身体里硬拉出来的,比正常的生产难生几十倍。妈妈坚强的忍受这非人的痛苦,坚持着认为不会有事的。持续了长达2个小时的生死较量,我被憋得脸成绛紫色,终于和妈妈身体分开了。一点点的呼吸,很是微弱。婶娘在我的小屁股打了三下,才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哭声。终于,妈妈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妈妈虚弱到了极点,由于医疗条件不发达,妈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可以下床做饭。
为了养活我,妈妈和距家二里之地的一本家嫂子商量,她也是刚生产不久,侄子大我一个月。妈妈求嫂子看在我幼小生命的份上,每天给我喂一顿奶,不至于饿死。善良的本家嫂子看妈妈万分焦急,苦求无门,也实在不忍心幼小的我活活饿死,便含泪应下了。每天由二姐抱我去喂一次奶。其余的,就靠妈妈调制的米糊糊喂养了。妈妈说,那时大米稀缺,好在外婆家好点,给了妈妈一些大米。妈妈把大米炒熟,用小磨子磨成粉,再用最细的箩筛出细面,放上糖,调成糊糊,喂我。每天喂一二十次。因为,那时糖油限量。我家人多。早已寅吃卯粮,根本没有余钱买糖,而且也买不来。每天喂我吃饭,就是全家最大的事情。万般无奈,父亲拿了全家一半的口粮,南边上,北边下,挨家挨户换糖。可那个年月,都是穷人家,哪有那些奢侈的糖啊!迫于无奈,妈妈苦求一位外婆远方的在乡镇供销社工作的表亲,用全家一半的口粮换了十斤红糖(白糖更是稀罕)。
为了喂我吃奶,听二姐说,有一次她抱我去喂奶,刚涨过水的列石很滑,她不小心把我掉到河里了,下水抱起我没命似的跑回家,一交给妈妈,撒腿就跑的没影了,到外面穿了一天的湿衣服,到家里人都睡着了才偷偷溜回家。好多天都不敢大声说话。那次妈妈没有打她,因为我毫发无伤,只是衣服湿了而已。
实在无法养活我,父亲说“让娃讨个活命吧,饿死了多可怜!”四目相对,泪雨成行。妈妈点点头,算是默许。两天之后,抱养我的人来了,带着厚礼,拿着钱。妈妈看到这一切,明白父亲的话是真实的,不是说说而已。就抱着我一直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哭的死去活来,哭的没有人形。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止不住流泪。父亲看妈妈实在舍不得,就歉意的劝走了来抱养我的人。
虽是艰难些,好在全家一起,没有骨肉分离。
妈妈常说,我能养大,她是真真没想到,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有时想到我小时候的样子,看到现在的样子,梦里都会高兴醒来。在我刚刚学会去记忆生活里的细节,会发现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是有情感,真真切切可以感知美好对人的意义的时候,留在我记忆里的小幸福就残酷到无限放大,再没有机会去体会父爱的博深和醇厚。父亲最后一次牵着我的手走在祖父的坟茔前的身影是那么清晰的、永恒的定格在我幼小的心灵之上。在整个小时候,我的记忆就只有妈妈。
天亮时,妈妈拉着我的小手,告诉我她去上工;
行路中,妈妈是我的百科全书,对我千奇百怪的问题一一解答;
天黑时,妈妈握着我冰的像石头一样的小脚传递给我温暖,伴我入眠。
春天到了,套在我身上的是妈妈冬衣改小的单衣单裤;
夏天到了,穿在脚上的是妈妈巧手搓成的的棉线编制的凉鞋;
秋天到了,含在嘴里的是用甘蔗和玉米熬制的黄豆糖,虽然是为了给二哥上学换钱的唯一有用的宝贝;
冬天来了,吃在碗里的是妈妈出门乞讨得来的馍片和地瓜。
我的日子里,睁开眼睛是妈妈的坚强;垂下眼睑是妈妈的忧伤;仰望蓝天是妈妈的艰难;睡梦里也是妈妈的奔波和繁忙。姊妹七个,无力抚养,可是妈妈,坚持让我们每个人读书上学不彷徨。
走过了青葱的岁月,总算日渐长大。供养了一辈子学生的妈妈总算看见了我站上了讲台,成为一名人名教师。那幸福就像秋田地里的爆开的玉米棒子笑呵呵的模样。
妈妈的教诲时刻不敢忘,认真工作,真诚待人,宁可吃苦,不可应付。
成人后,第一次回到家向妈妈倾诉爱人的千般不对,万般不是,泪水连连不歇止。妈妈只说了一句“宰相肚里能撑船,一份肚量一分才。妄为为人师表,连自己的爱人都容纳不了,还讲究啥知识分子呢?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我哑口无言,深思良久。从此,眼里只有他人的好,只有付出的真诚和爱心,绝无抱怨和牢骚。
红尘之中的身体和灵魂,纵是磕磕绊绊,终因了妈妈的“一份肚量一分才”走到今天。恍然大悟,这竟是我一直搭建灵魂的支撑,滋养生命的清泉。走过东夏春秋,从不因计较得失停下行走的脚步,不因受苦吃亏消怠灵魂。总喜欢伸开双手,拥抱最真的自己。敞开心怀,接纳真诚的事物。当片片秋叶掀开秋天的幕布,那份深刻的记忆便随着煦暖的阳光沉淀。清晰记得,侄女的婚事,在我的心里早已芬芳成温暖的颜色,一直是温润我生活的向往。我一心记挂,把远方的侄女嫁到身边,也好闲暇相伴。辛辛苦苦牵线搭桥,最终侄女另有所托。我再次向妈妈诉说。妈妈沉默之后,开口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中间还有大月亮。不一定在你身边就好。”犹如浪涛中一颗石头,搁在漂浮的木板上,沉淀成所有的故事里的名言和经典。
当我事业困顿,裹足不前,心里万般苦闷之时,妈妈的这句名言好似指路明灯,立刻开阔心扉,独辟蹊径,果然柳暗花明。
在我修房之后,生活艰难,三餐无着,不知快乐为何物时,妈妈的这句话犹如开心的钥匙,让我似乎进入了岁月的穿越和时间的变迁,让我拉近了小时候的不易和穷苦上学时不易的距离,顿时让我信心满满,愁苦顿消。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我每次受到挫折之时,妈妈的这句话就是我前进的明灯,努力的航标,不屈的指示,常伴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下一刻,便会打开心窗,让风景在心里流淌,凝眸处脸颊上挂满快乐的光芒。也让我学会去感知,看到原来平凡生活里也是有着美好的。 妈妈永远是我心里的大树,心灵的碑石,航海的明灯,人生的全部。妈妈的名言,是我滋润我一生的温度,仿佛一个世界爱的精典诗,这份朴素的光芒,照亮我走过的整个人生,抑或永久的未来。
我愿意永远枕着妈妈的温度入眠,在这份梦幻里牢记使命,步步前行。

吴荣莉,又称寒梅飞雪,现就职于洛南县教研室。阳光温和地抚慰着平淡岁月的花香。《让我用一生和你相融—散文》发表于《山泉》,《我是一粒氧气分子》刊于《洛书》,《爱在文字里流淌——从<一轮明月>谈起》在《陕西文学界》与大家见面,《娘遥远的绿旗》《情系金丝峡》《母亲的生日》刊于《商洛文化》《陕西市政》《陕西园林》等。诸多散文见于网络。钟爱文字,一生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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